绸缎庄只是白芷荇名下最小的一间店铺,但是放眼辽郡,却也在同行中排得上号。店铺里负责赶工的老裁缝姓马,手艺好又健谈,剪裁一件衣裙的功夫,给了时小酥不少有用信息。
捧着改制好的衣裙,时小酥充满期待回到后院,却发现不见了白砚池身影。
“他人呢?”时小酥茫然。
“气跑了。”白芷荇抚平褶皱的衣襟,将倾倒的茶杯扶起。
时小酥一撇嘴:“跑了也挺好,免得话不投机又吵嘴。”
“跟他没有共同语言吗?那以后的生活可有得受了。”白芷荇脸上还是那种平平淡淡却透着柔和的笑容,“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不止一次说不想嫁给,是在赌气还是真心话?”
这问题未免有些敏感,时小酥有权利选择不回答,然而想了想之后,她选择了坦诚:“应该算是真心话吧。对我来说,婚姻应该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而我和白砚池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这桩婚事也就毫无意义。只不过情况有些特殊,直接撕毁婚姻是不负责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有任何感情吗……”轻声重复着她的回答,白芷荇似乎还不满足,“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你们还没有圆房?”
“七叔这问题就有些尴尬了。”
白芷荇轻敲额头:“抱歉抱歉,聊得开心又忘了礼数。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你和砚池还没有夫妻之实,我倒是很高兴,假如有一天你们能和离,对我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七叔的想法好像有些不太正常。”时小酥的笑容带了几分尴尬。
“别误会,我可没有抢自家侄媳妇的恶趣味。”白芷荇连忙摆摆手,“我只是有些不满足于合作伙伴的关系。像你这样聪明又有才华的人,是我一直以来追求的知己啊,可一想到你是砚池的妻子就感觉怪怪的。既然你说和砚池之间并没有感情,这桩婚事也早晚要有个了断,那我就放心了。”
时小酥哭笑不得:“原来七叔是因为这个。有时候辈分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芷荇一撇嘴,不置可否,眼睛里却满是开心的颜色。
只是多了个知己好友,就能让他开心得像是个孩子吗?回想起马裁缝说的那些话,时小酥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在侯府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寂寞吧?”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
时小酥是后悔妄议他人生活,白芷荇则是意外,他大概没有想到,他极少对外人提起的身世,竟然被她知道了。
作为第七子的白芷荇,其实并不是老侯爷的亲生骨肉。
他身体里的确流淌着白家的血脉,却是早已分家多年的旁支后代,因父亲经商失败家道中落,母亲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贫寒生活选择了自缢,父亲在一个雨夜把他带到侯府门前,随后不知所踪。
有人说,父亲不要他了;又有人说,父亲是自杀前托孤,逼着侯府救他一命。
但不管怎么说,心地善良的老侯爷没有难为他半分,还按照辈分将他收为继子,付出的关爱与教导比起其他儿子只多不少。即便如此,与兄弟们年龄相差甚大的白芷荇总是形单影只,与侯府的亲人也不怎么交心,成年后便早早离开侯府在外经商,成了看似八面玲珑却与谁都不亲近的漂泊浪子。
马裁缝说这些话时,时小酥就一直在想,在侯府之中格格不入的白芷荇,这些年来大概都以孤寂为伴。
他一定藏了很多的苦在心里。
“是我多嘴了。”时小酥歉意一笑打破尴尬,把做好的衣裳双手递到白芷荇面前,“马伯伯说让你这位大老板过目一下,看看这裙子可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白芷荇收起不自然神色,展开衣裙看了看,目光又移到时小酥身上:“果然还是要你穿上才能看出效果。”
“那……好吧,我去换上试试。”
时小酥去客房换衣服的时候,白芷荇的视线透过前堂,落定在仅露出一只手臂的背影上。
他叹息,自言自语:“怎么好女人都让你这只蠢猪给拱了啊……”
远在林府的媛韵郡主打了个喷嚏,丫鬟们以为她着了凉,吓得连忙为她披上披风,又忙着熬姜汤煮热水。
“媛韵啊,别嫌娘唠叨,你得爱惜自己的身子才行,别太悲观。白砚池虽然娶了那村姑进门,但不是一直没有给她名分吗?娘觉得,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也许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侯府就会派人来下聘礼了。”
林夫人一直安慰着媛韵郡主,为她擦去通红眼眶边打旋儿的泪水。旁边,林府家主林明栋冷哼一声,与夫人配合着扮黑脸。
“哭什么哭?在白家人面前装坚强,跑回家里来诉委屈了?我早就看那白砚池不是个东西,你却偏对他情有独钟,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我看你也别吊死在侯府这棵歪脖子树上了,汾阳王世子哪点不比他白砚池强?人家可一直在等你回信呢!”
媛韵郡主哭得更厉害了,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往地上掉,看着林夫人一阵心疼。
“是他们侯府不仁不义,你怎么反倒怪起自家女儿来了?”林夫人对丈夫一顿责怪,沉沉叹息道,“眼下侯府还没有明确回复,那村姑只是个妾室也说不定,汾阳王世子那边还是再缓一缓吧。反正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