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是做什么?!”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撞开,梳着工整灵蛇髻的少女闯进来,一把拍开媛韵郡主手中的瓷器碎片。
媛韵郡主睁开眼,呆呆看着少女用汗巾为她包扎伤口,茫然道:“你是谁?”
“我是侯府二夫人房里的丫鬟,叫青梅。夫人和老爷在前院跟林老爷交谈,我奉泱小姐之命来探望郡主,没想到郡主这么想不开,居然寻短见。”青梅抱扎好伤口,一脸心疼地把媛韵郡主的手捧在怀里,“郡主心里有什么苦,可以跟青梅说说,说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媛韵郡主哽咽:“有什么可说的?不都摆在脸上了吗?如今我是个丑陋的残废,就连我爹娘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郡主这话我认为不对,人活着从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啊!”青梅搀扶着媛韵郡主在床榻上坐下,循循善诱道,“郡主可有见过天生容貌丑陋的人?可见过街市上乞讨的人?觉得自己与他们比是好是不好?他们尚且努力活着,郡主怎就非要寻短见呢?”
“可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那样活着,而我是以郡主的身份活着。现在我变成这样,已经不可能再成为爹娘的骄傲……”媛韵郡主双手掩面,泪水流过指缝,一滴滴落下。
青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温柔贴心:“真正爱一个人,就不会介意她的容貌是美是丑,是聋子还是哑巴。郡主这样说林老爷和夫人,难不成是认为他们对您的爱都是虚情假意?”
“不、不是的,我娘真的很爱我……”
“所以啊,郡主有什么可想不开的?不只是夫人,还有那些一直深爱着郡主的人,比如小侯爷,他们绝对不会嫌弃现在的郡主,不是吗?”
媛韵郡主缓缓抬起头,眸子里多了一丝微末希望:“真的吗?你没骗我?他们真的不会嫌弃我?”
青梅温柔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摩挲脸上结痂的伤口,媛韵郡主带着感激道:“青梅,谢谢你安慰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真的不那么难受了。”
“郡主太客气了,能有机会帮助郡主是青梅天大的福分。”故意叹口气,青梅垂眉轻道,“郡主有所不知,青梅自幼无父无母,从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那年饥荒,好多人都饿死了,青梅也差点没命,恰赶上林府施粥,是郡主亲手给青梅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救命粥,青梅才能活到现在。那时青梅就想,若是有一天能到郡主身边侍奉,就算让青梅短十年寿命也甘之如饴啊!可惜青梅没读过书,不符合林府招丫鬟的身份,也只能去侯府伺候了。”
媛韵郡主眼睛一亮:“你真的愿意来照顾我吗?”
“当然!”青梅毫不犹豫点头。
“那还不好办?我去跟姨母把你要过来!我想要的丫鬟,旁人是不会阻拦的!”
青梅故作犹豫:“这……若是能成事,青梅自是感激不尽。那我去和二夫人说一声?”
“嗯,你快去把姨娘叫来!我亲口跟她说!”
对媛韵郡主而言,有一个真心对她好,愿意尽心伺候她的丫鬟当朋友,简直就是故事里才有的幸事。然而未经人事,尚不知人世险恶的她并不知道,青梅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那些温柔、欣喜、激动,瞬间变成了阴谋得逞的狡猾得意。
这日陈氏夫妇到林府探望,本就是为了比白砚池早一步来拉拢关系,当然不会拒绝媛韵郡主破天荒提出的要求,虽说陈氏略有不舍,表面上却做主了功夫,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陈氏夫妇临走前,青梅送二人到门口,私下又装作委屈与陈氏说了几句话。
“青梅舍不得夫人和泱小姐,却也明白此时万万不能影响与林府的关系。眼下青梅现先在这边替夫人安慰郡主,等郡主不需要青梅了,还请夫人不要忘了青梅,择一日把青梅讨回去,也不枉我们主仆情投一场……”
眼看青梅红着眼圈不停掉眼泪,陈氏也忍不住有些心酸,轻轻点头。
青梅见二爷不耐烦走远,又继续道:“还有,青梅不在时,夫人和泱小姐务必要小心时小酥。那女人心狠手辣又善于蛊惑人心,夫人和泱小姐心善,哪里是她的对手?若是她有什么动向,夫人可以派人来告诉我,青梅身在林府,但心还在夫人这边,一定会想办法帮夫人和泱小姐!”
陈氏大为感动,刚想夸赞青梅几句,余光瞥见远处几个人影,陡然脸色一变,连忙提着裙角追逐二爷而去。青梅茫然回头望去,原来是赵氏带着白砚池和时小酥正往这边走来。
青梅眼中掠过一丝锐利,悄无声息转身返回林府。
以侯府角度来说,不管林府爆炸原因为何又与谁有关无关,作为世代交好的家族,派人前来探望慰问是必不可少的。老侯爷行动不便,作为长房代表的白砚池少不得要出面走这一趟,而赵氏和时小酥,一个怕他脾气冲说错话非要一起过来,另一个则心怀歉意,希望能够帮上一些忙。
在陈氏夫妇要求下,林明栋并没有提起他们刚刚来过,并且没有给白砚池半点好脸色——他坚持认为,如果不是白砚池抛下媛韵郡主跑去找时小酥,那么媛韵郡主就不会受伤。
“当时太过混乱,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但砚池没能保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