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天司的名字,在黑暗中听来,别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时小酥试图重新点燃油灯,无奈没有灯油,再怎么尝试都无果。她不得不放弃,茫茫黑暗中凝望虚空,声音不由自主变得轻且缓:“就算他是幽天司的人,只要没有加害侯府,就算不得我们的敌人。那杯茶……我还是有些担心他。”
“那杯茶即便有问题,也不会让人立刻毙命,否则青梅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之前不让你喝也只是出于谨慎而已,倒不是我认定里面下了毒。”
“搞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没劲。”心中疑问解开,时小酥顿感困倦,抹黑站起身准备收拾收拾睡觉。
嘭。
黑暗中看不清东西,时小酥不小心绊在凳子腿上,整个人向前倒去。
倒下的瞬间,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的前方……那不就是白砚池吗?!
果不其然,摔倒后并没有令人痛苦的剧烈碰撞,一双有力手臂将她稳稳托住。然后,就是更剧烈的翻倒声响。
“你是故意冲着我砸过来的吧?”耳畔传来他倒吸着凉气的质问。
时小酥整个人跌在他身上,一只脚还卡在凳子腿间,想要起又起不来,气得牙根痒痒:“你怎么这么笨?接住我都不会吗?怎么跟着一起摔了?!”
“重得像猪一样,还指望我能托住你?”
“你才——”
“嘘。”
白砚池突然嘘声,中断了时小酥差点爆发的脏话。
“窗外有人。”他极力压低声音。
时小酥扭头向窗子方向看去,在微弱月光照应下,果然有一道十分浅淡的人影投影在窗纸上,从人影被放大的比例推测,人应该就在窗边不远处。
旅舍住宿房间都在二层,窗户外面是一大片菜园,人影肯定不是过路的,恐怕来者不善。
“能动吗?你压着我的胳膊呢。”白砚池的声音再次传来。
时小酥试着扭动脚踝,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来。她嘶地倒吸口气:“动不了,脚卡住了。”
“那……你别动。”
在确保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白砚池一只手搂住时小酥肩背,轻轻翻动身体,原本占据上风的时小酥便成了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
黑暗之中视线全无,耳中也听不到半点声音,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白砚池的鼻息。
他好像近在眼前。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时小酥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脑海里仿佛有几个个大字花花绿绿闪烁不停。
他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难不成她拿到的,还真是霸道侯爷爱上我的女主剧本?
这念头一旦形成,时小酥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太舒服了。他靠得这么近让她不舒服,他平稳的鼻息让她不舒服,黑暗之中独处让她不舒服,一行三人复杂的关系也让她不舒服。
白砚池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卡住她脚踝的凳子踢开,总算能站起身时,却发现窗外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这一路仍然不会太平。”
借着火折子微弱光芒,白砚池推开房门去找老板要灯油,留下时小酥独坐房中发愣。
她有些困惑,说不清该不该猜疑白砚池对她的想法,毕竟以他喜欢媛韵郡主的口味来看,与她日久生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她却又忍不住去想,如果白砚池真的喜欢她,以后该如何面对?
又或者……是她想多了?
平生第一次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消耗了时小酥太多心力,当白砚池取来灯油,让房间重回光明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床上睡熟。
白砚池没有叫醒她,就像他悉心照料媛韵郡主那般,轻手轻脚为时小酥盖上被子、垫好枕头,把呼呼大睡的小唐抱到她旁边,而后自己退到桌边,伏在冰冷坚硬的桌面上睡了一晚。
次日清晨,旅舍老板早早起来张罗住客们的早饭,抱柴禾进厨房时,与迎面走来的女住客打了个招呼,女住客却一脸冰冷,根本没有回应。
此时的青梅心急如焚,哪有心情理会一个普普通通的旅舍老板?
旅舍后院偏僻角落,一直负责与她和三十六天罡居中联系的丹丘早已等待多时。
“贺兰亭为什么会出现?他到底是哪边的人?”一见面,青梅迫不及待追问。
丹丘面色凝重:“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你先别急,我已经去信询问,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反正贺兰亭昨晚已经离开,暂时不用担心他会影响计划。”
“说得轻松,我能不担心吗?”青梅面带紧张之色,“我觉得十娘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她特地派人守在郡主门前,我与郡主说几句话都在她监视之下,这让我怎么有机会继续利用郡主?”
“药已经给了她,你还操什么心?接下来只要等郡主给十娘下药让她功力尽失,我们就有的是机会置十娘于死地。”
丹丘的话让青梅稍稍冷静下来,却还是有些许忧虑:“可是……就算郡主依靠那药与白砚池有了苟且之事,你确定十娘真的会因此痛下杀手吗?我怎么觉得,十娘对白砚池并不是那位大人所说的一厢情愿深爱呢?”
“十娘对白砚池的爱有多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