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池仿佛没听到沈轻岚的话,他踉踉跄跄走到床榻边坐下,伸手将媛韵郡主轻揽入怀中,音容俱是温柔:“没事了,媛韵。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
片刻前还惊魂未定的媛韵郡主,似乎在白砚池的安慰下渐渐回缓过来,她定定看着白砚池半晌,忽然哇地一声,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好可怕……砚池哥哥,青梅姐姐突然疯了,她要杀我呀……我不小心……真的,怎么办……我是不是杀人了……”
媛韵郡主语无伦次的哭声令得花榭山庄一群少年们热血沸腾,恨不得被她紧抱的人是自己,更巴不得能够拥抱她、安慰她,做她最无助时的英雄。
可惜的是,她需要的人,只有白砚池。
“还真是楚楚可怜啊,不愧是连皇帝见了都要心动的辽郡之花。”沈轻岚瞥向时小酥,“我若是少夫人,绝不忍受这种侮辱,还不如知趣些自己离开侯府,至少不会被人笑话求而不得还赖着不走。”
“轻岚。”白砚池语气微重,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这里看来不需要我们。”时小酥朝院外一扬下颌,“一起出去走走吧,沈庄主?”
沈轻岚稍作迟疑,而后大步走出。
花榭山庄景致最佳的听云回廊内,二人一前一后信步闲庭。沈轻岚在前,目光流连于优美景色,却显得心不在焉:“整日看小侯爷与媛韵郡主你侬我侬,少夫人心里就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吗?明明被安排了一桩你不情我不愿的婚事,连半点反抗都不敢?”
时小酥从容在后:“只是看见白砚池关心媛韵郡主,沈庄主就做出他们你侬我侬的判断,是不是有些草率?我倒是有些好奇,自称白砚池好友的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总不会比你少。”
轻笑一声,时小酥停下脚步:“那么沈庄主凭什么认为,白砚池是个笨蛋呢?”
“我什么时候说他笨了?”沈轻岚大为不悦,回头怒视,“枉我对你交付信任,特地支走身边下人以防走漏风声打草惊蛇,你却要挑拨我与小侯爷的关系!”
“沈庄主真的没有吗?那我问你,我偷偷塞纸条给你,让你去抓青梅,为什么你没有当场揭穿?是不是因为你意识到,山庄里或有人与青梅暗中勾结?青梅妄图加害我和小侯爷的罪名已经坐实,那么作为她的主人,媛韵郡主是不是也有嫌疑?”
时小酥的强势质问,让沈轻岚下意识连连点头。
“那就对了。”时小酥笑笑,“连沈庄主都会想到媛韵郡主也有嫌嫌疑,难道白砚池会想不通?沈庄主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你认定白砚池直到现在仍在担心保护媛韵郡主,而不是怀疑他,那不就是再说,他是个笨蛋喽?”
一番逻辑推断,竟然沈轻岚哑口无言。
时小酥与沈轻岚挨肩而过,继续前行,直至回廊尽头。她凭栏而立,俯瞰峭壁之下遍山芳华,平静淡然:“我与白砚池相识时间不长,也知道他的媛韵郡主的在乎,但是我很清楚,他不是感性大过理性的人。别看他仍旧对媛韵郡主疼爱有加,只要他心里有了判断,就一定会去验证,而不是置若罔闻。倘若连这点了解和信任都没有,沈庄主真的没资格自称是他朋友。”
沈轻岚轻轻叹息:“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小侯爷肯接受这桩婚事。你和他很像,对人总以善意相待,但绝不姑息养奸,并且同样眼明心亮。”
“这还差不多。”时小酥转身,看着沈轻岚笑道,“虽说白砚池这人嘴巴毒又一肚子坏水,但他择优的标准还蛮高的,需要帮助时首先想到沈庄主,说明沈庄主是个聪明又值得信赖的人。”
沈轻岚一扭头:“就算你夸出花来也没用,我还是讨厌你。”
“不只是我,只要白砚池在意的女人,沈庄主都无法喜欢吧?”
时小酥意有所指的话,让沈轻岚脸色都变,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你这话什么意思?!”
湖光山色里,时小酥的笑容变淡,眸子里的光泽却依旧分明。
“某个身份使用太久,就会不知不觉融入其中。沈庄主和戚凌霄一样,终日以女子身份示人,一言一行无不细致效仿。或许你们自己并没有发觉,现在的你们除了身体外,和真正的女子几乎没有区别——大概,也包括感情吧?”
自打进入花榭山庄她就发现,沈轻岚看白砚池的眼神里,有种可以掩藏却掩饰不住的柔和。
讨厌她,是因为她现在正顶着白砚池妻子的身份。
对媛韵郡主冷嘲热讽,是因为看到白砚池对媛韵郡主无微不至的呵护。
男儿身却艳丽更胜女子的花榭山庄庄主沈轻岚,怎么看都像是个因为暗恋白砚池,所以不停在吃醋的傲娇少女啊!
仿佛窥探到人心的推断,让沈轻岚沉默良久。他没有否认,也没有继续大发雷霆,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重复打量时小酥,一遍又一遍。
终于,他认输般低低开口。
“其实相处越久,我就越难保持讨厌你的心情。我想,他也是一样吧?就算曾经抗拒过,可朝夕相处之下又怎么可能不改变心意?所以他现在看媛韵郡主的目光变了,不再复杂,不再暧昧,就只剩下对亲人一般的在乎。你知道吗?我甚至在想,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