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忽起。
那一枚暗藏情绪万千的轻吻,终是落在了时小酥光洁额头之上,而非唇间。白砚池小心翼翼拉开距离,而她仍旧睡着,没有受到半点打扰。
他心满意足闭上眼,身体里涌动的喧嚣也悄无声息退去,终于能够平静入眠。
这样就够了。
她不必知晓这些,继续做个仿若不知情为何物,也不知道谁喜欢谁,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的少夫人就好。
那么,就不会有人受伤害。
天色大亮时,时小酥才被屋外的交谈声吵醒。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过了半晌才发现不对劲,脑子顿时清醒过来,跳下床飞奔到客室。
“醒了?我刚吩咐伙计送些清粥糕点上来,你还真会挑时间。”客室里,白砚池送走伙计,回过头一脸不悦地看着她,“下次想睡床上就直说,我又不会不让给你,何必大半夜的跑进来抢我的地方,还要一脚把我踹出来?”
时小酥呆呆挠了挠头:“啊?我这么过分吗?抱歉抱歉,下次我会踢得轻一些的。”
“你也就只在我这里能称王称霸。好了,赶紧洗漱换衣服,卯时前我们得赶到学宫才行。我去看看马车准备好没有,饭菜送上来你先吃吧。”
白砚池一阵唠叨,而后离开客房,看上去并无异样。
由于学宫位于皇宫内部,距离客栈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这一早上着实把时小酥折腾得够呛。好在该带的东西一样不差,进入皇宫的途中一切顺利,二人总算及时赶到,没有错过仅限半个时辰的登记入学。
“辽郡白氏府邸渤海县侯长子嫡孙白砚池入册——”
负责登记的宦官面无表情拉长声音嘹亮高呼,立刻引来一群人回头侧目,议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就是渤海县侯家的小侯爷?”
“还真带着媳妇来的?厉害啊,这是硬生生打林家的脸嘛!”
“刚才媛韵郡主也到了吧?这两个人一起来学宫真的不会出事吗?”
“媛韵郡主可是云奉亲自送来的,瞧这风向,八成林府姑爷要从小侯爷变成云将军了!”
时小酥目光扫过众人,轻蔑一笑。
果然,不管在辽郡还是在帝都雍城,无聊的人总是占据大多数。只是苦了白砚池,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迫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她倒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被这些人传染,也变成只知道嚼舌根、听八卦的蠢货。
真是那样的话,她就得趁早休夫了。
“这道门后就是学宫正院,只能送到这里了。”白砚池见时小酥神游物外,无奈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掌,将她注意力拉回,“我刚打听了一下,云奉送媛韵进去还没有出来,你要问他那件事的话就在这里等等。掌事说学宫会采取封闭制度,每五天可外出一次,所以今天进去后,下次再见你就是五天后,这期间我帮不上你任何忙。”
时小酥撇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啰嗦的人?我手里有钱,身上也长了嘴,手里还有两只拳头,就算你不在我也不至于饿死累死被人打死,你就少担心我了。”
“这里毕竟是帝都,规矩多,很多事你还不了解,别总是任性妄为。”白砚池从衣袖里取出几封信,不由分说塞给她,“这些信封上有写明收信人,都是侯府在雍城的人脉。要是你遇到麻烦又没办法联系上我,就拿着信去找他们帮忙。”
时小酥唉声叹息收下信,而后一把将白砚池推到门口:“你赶紧进去吧,再废话我可要打人了!”
“谁家的姑娘如此厉害,竟敢在学宫门前打人?”一句夹带着笑声的调侃从时小酥身后传来。
门前负责登记的宦官们立刻收起不耐烦表情,换上一脸殷勤笑容,争先恐后向来人频频鞠躬:“不知明监驾临,有失远迎,请明监恕罪!”
时小酥回头,正见被唤作明监的人走到面前。
那是个有着柔和笑容的年轻男人,身材高挑略显瘦削,五官轮廓隽秀清朗,一身洁白长袍纤尘不染,配上那一头随意扎起的长发,竟有几分谪仙般的超凡脱俗之感。
“他就是钦天监监正明钰?好年轻啊!”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完了完了,我突然想退婚了……”
“别做梦了,追求明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皇宫外,哪里轮得到你?”
与之前的议论声不同,这一次,人群中传来的叽叽喳喳低语几乎都是女子的声音,时小酥甚至能够感受到身后磅礴的花痴力正汹涌暴涨。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以免挡着花痴们的视线无辜遭骂。
“少夫人躲着我做什么?我长得很吓人吗?”明钰偏偏盯上了她,目光明亮,笑若春风。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够招风的了,这么唇红齿白粲然一笑,更是惹得一半少女芳心荡漾,另一半则对时小酥背影发起嫉恨视线攻击。
初来乍到,时小酥不想惹事。她收起想要还嘴的冲动,低头往白砚池身后躲了躲——都是招蜂引蝶的体质,让这两个男人对峙去吧,她可不想当炮灰。
关键时刻,白砚池还算顶用。他将时小酥挡在身后,淡淡目光平视:“想来阁下就是钦天监明监正了,久闻大名。”
“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