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敢于并且乐于惹怒白砚池,又不怕他打击报复的话,大概就只有白芷荇一人。
时小酥原本想赶去学宫,即便不能与白砚池见面,至少也找人递个消息跟他解释没能及时过来的原因。白芷荇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这么做,甚至还给出了令她无法反驳的理由。
“连个说法都没有,只说不能和你分开太久,这可构不成让你折腾来去的借口。如果他真的需要和你见面,至少也该说清原因才行。男人啊,是不能太惯着的,否则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惯不惯着白砚池另说,需要见面至少该明确解释理由这点,着实说到了时小酥心坎上。
她知道,即便二人有约在先,可是至今日白砚池仍有秘密隐瞒着她,这让她如梗在喉,十分不舒坦。就比如他屡次强调今天一定要见面,却不肯说明原因,一句“不见面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又能说明什么呢?甚至,无从断定真假。
也许正如白芷荇的建议,有些时候,应该给白砚池一些压力才行。
如果不肯对她交付彻底的信任,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履行意义不明的约定。
白芷荇的劝阻让时小酥打消了去学宫的念头,二人买了一些酒水肉菜,一起返回明钰宅邸。顾婶对白芷荇并不陌生,正是在她的指引下,找上门来的白芷荇才得知时小酥被押送到金吾卫府。
时小酥做了一桌饭菜为白芷荇接风洗尘,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捣乱的轻松氛围下,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趁着酒意,各自早早回房休息。
自打踏上前往帝都的路程后,时小酥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轻松愉快过,不仅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和一些无关紧要的遭遇讲给白芷荇听,还半醉半醒地说了一些与白砚池有关的心情。
若即若离,不深不浅,似虚非虚。
总感觉两个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窗纸,知道他就在身边,却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这种心情让她莫名烦躁,想多了,便觉得迷茫,不确定继续留在他身边是否正确。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回到的房间,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时小酥被一阵悉悉簌簌声吵醒。
那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衣袂轻响之下还夹杂着不均匀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寻找着什么。她没有出声,而是抄起砚心剑紧握手中,跳下床悄无声息摸到门边,背靠房门侧耳细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待到那脚步声停留在门前,时小酥猛地将门拉开,砚心剑向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刺去。
门外的人反应极快,一手挡住时小酥的手腕,另一手顺势抓住她手臂,砰地一声摁在门板上。时小酥单手被控制,抬脚便向那人肋下踢去,那人侧身一躲堪堪避过,抬手托住时小酥的腿弯,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时小酥正想着该怎么挣脱,却听得耳畔一声熟悉的低语:“别打了,是我。”
“白砚池?”时小酥微微一愣,趁他放手的瞬间,挥起一拳朝他胸前砸去。
以白砚池的功夫,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轻松避开。温热手掌抵住她的拳头,旋即轻轻包裹,并没有太用力。
“想把其他人都吵起来吗?”推着时小酥进入房中,白砚池关紧房门。黑暗之中,他的质问带着微微愤怒的味道:“今天为什么没来找我?反复叮嘱你的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
时小酥慢慢后退到桌边,不冷不热:“你都不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遇到麻烦了?”他似乎有些惊讶,“三十六天罡?还是其他什么人?”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
时小酥点燃烛灯,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昏黄之中。
抬眼看去,白砚池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身上的衣衫与平日有些不同,是他不怎么喜欢的藏蓝色,衣襟上还绣着“枢下”二字,看上去感觉很陌生。
大概是嗅到了她身上的酒气,白砚池微微皱眉:“你又喝酒了?”
“七叔来帝都了,今晚为他接风洗尘,多喝了几杯。”时小酥揉一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明钰每天都会去探望媛韵,是他告诉的我你暂时住这里的事情——你今天没有去学宫,就是因为白芷荇来了吗?”
时小酥刚要说明情况,话到嘴边,却又临时变卦:“对啊,七叔来了,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他、陪他,所以就没去找你,反正和你见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白砚池颇为恼火,“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敢妄下定论?我明明反复叮嘱过,今天无论如何要见面!”
时小酥微微仰头,平静目光直直承接着他的怒火。
她的声音也平静得近乎发冷:“正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觉得不重要。小侯爷把秘密保守得那么严实,真重要的话,又怎么会让我参与呢?毕竟我只是个工具人,而不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白砚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深吸口气,脸色稍缓,拉开凳子在她对面坐下:“你是为了这个在赌气?之前你都没有什么意见,怎么突然开始不高兴?是不是有谁说了些什么?”
“和别人无关。我本想着,如果和你见面仅仅是一件无关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