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唐印,还是平日里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改的白芷荇,谁都没行到时小酥会做出这样举动,白砚池更是愣在原地,甚至忘记捂住脸上清晰的指印。
唐印反应过来味儿,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喃喃道:“我突然不想娶媳妇了……”
见白芷荇平安无事,时小酥瞪着白砚池,语气严厉至极:“刚才要不是有唐大哥在,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没有唐印救援的话,白芷荇轻则头部受伤,重则一命呜呼。
白芷荇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时小酥这一耳光的缘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摔一下而已,也不至于太严重。”
“七叔不必替他开脱,这件事本就是他不对。不管是闹着玩还是耍脾气,都没有对自家人动手打道理,何况还是长辈?学功夫是为了防身对敌的,而不是欺负自己的家人!”
耳光和毫不留情的斥责一瞬让白砚池清醒过来,他也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根本没有还口狡辩的脸面。
时小酥一改往日戏闹突然正经起来,白砚池则像被训斥的孩子一般低头不语,这一切尽收白芷荇眼底。他嘴角翘起一抹柔和弧度,马上又用惯常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遮掩:“也对,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了,居然连长辈都敢打!这样好了,就罚他马上去给我们买夜宵——听说帝都是不夜城,越是深夜就越有好味道可品尝呢!”
白芷荇显然是在给白砚池台阶下。
唐印会意,立刻也跟着打圆场:“我看这主意不错,要是能顺道带坛好酒回来就更好了!”
白砚池看向时小酥,不知该如何收场。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捧在掌心里的小少爷,不算轮回中那些来自敌人的伤害,他何曾被人如此训斥过?更别说挨巴掌了。
作为一个被责罚的“熊孩子”,他毫无经验。
时小酥狠狠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还愣着干什么?去买啊!酒要两坛!”
“你还要喝?”白砚池下意识反驳,却被时小酥高高扬起的手掌吓到,脸色一变,匆匆忙忙往外跑去。
三个人一直盯着直到白砚池的身影消失,时小酥瞬间变了表情,一脸苦兮兮望向白芷荇:“叔,你老实告诉我,扇小侯爷耳光通常是个什么下场?”
白芷荇一摊手:“我也没经验,毕竟你是第一个。”
“完了,侯府怕是再不会让我进门了。”猛地一拍额头,时小酥片刻前的气势全无。
“说起来,刚才你们两个是在吵架吗?”白芷荇好奇道。
时小酥一瞬黯然。
“唐印,我想吃烧鸭。”白芷荇向唐印使了个眼色,唐印恍然大悟,瞬间没影。待四周无人,白芷荇面上多了几分正经:“以前也总见你们两个吵架,却从不影响关系,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别看我尚未成家,帮人解决感情问题可是一把好手哦!”
时小酥哭笑不得,笑到后面却又化作幽幽叹息:“七叔,如果你发现,最信任的朋友向你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你会怎么做?”
“如果这些事与你息息相关,那么当他决定隐瞒的时候,就已经算不上值得信任的朋友了,放弃也无所谓。”不等时小酥开口,白芷荇马上话锋一转,“但这仅限于朋友之间,如果是夫妻或者恋人,那又另当别论——所以,你和他是哪种情况?”
时小酥张开嘴巴,却不确定该如何回答。
“你们两个,到现在还是这么别扭的关系吗?真是伤脑筋。”低低一声感慨,白芷荇忽地凑近她耳边,“你知道吗?只有彼此喜欢的人,才会要求对方予以绝对的信任和忠诚。”
时小酥忙不迭向后退,捂着痒痒的耳朵,一脸惊悚地看着白芷荇。
什么玩意?他是在暗示,她和白砚池互相喜欢?疯了么这不是?!他们明明——
明明只是为了各自利益而被契约在一起的两个人。
明明心知肚明,早晚要分开。
可为什么会忘了这些?为什么总是荒唐地对他寄予太多期望和要求?又为什么,打他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在疼?
“终于有所察觉了?那就不枉我来这一趟。”白芷荇抚平褶皱衣襟,眸子里带着淡淡笑意,“只是朋友的话,可没资格要求延迟绝对坦诚哦!如果需要帮忙,我随时效劳。”
“……我还是继续睡觉吧。”
时小酥怏怏不乐回房关门,白芷荇也返回自己房间,唐印早就在内等候。
“他们两个什么情况?这算是感情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想开了就是更好,没想开……以后侯府可能就没有少夫人了。”白芷荇眼眸一眯,不开心地看着唐印,“我的烧鸭呢?”
“啥?大半夜的,你还真想吃烧鸭?”
“砚池可真的去买夜宵和酒了。”
唐印哑然失笑:“胡扯,你们家那位小侯爷哪有那么听话?依我看,他早就跑回学宫闷头大睡去了。”
“那要不要赌点什么?”白芷荇挤下眼,灿烂笑容里藏着熟悉的狡猾味道,“我赌他会带着好吃的好喝的回来——因为这是小酥的命令嘛!”
白砚池与生俱来一副傲骨,绝不听人差遣,绝不向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