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本身内力深厚,加上时小酥天之聪颖,早就跟白砚池学会了听声辨位,甚至能够推断声音源头的大概距离。
可刚才那个声音,似远又近,飘渺又真切,根本无从判断其位置,显然对方的内力犹在她之上。
但时小酥可以确定的是,这道声音,的的确确属于明钰。
那一声叹息之后,明钰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现身。时小酥在房中等了片刻始终不见他人影,不禁有些担心起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几人。
“站起来,跟我走。”她一边警惕地盯着房门,一边加重语气命令媛韵郡主。
媛韵郡主却偏要与她反着来,一阵尖锐的笑声偏执而又癫狂:“你怕了,时小酥?真可惜呀,你一定以为,只要蛊惑了砚池哥哥和云奉他们,你就能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是吗?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蛇蝎女人,就算老天爷也巴不得你不得好死!所以才会派了一个能够克制你的人到我面前!有他在,你别想好好活着!”
时小酥惊讶回头。
眼前衣衫破烂,双目赤红,表情狰狞而丑陋的女人,与记忆之中仿佛阳光一般带着甜蜜味道的媛韵郡主判若两人。
那个发自心底天真善良,拉着她的手甜甜叫姐姐的人,终是彻底消失了。
时小酥的心口微微有些难受,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再次全神贯注于安静无声的房门上。
怎么办?把媛韵郡主独自留下面对危险吗?还是就在这里等待白砚池他们发觉不对找过来?
万一明钰没有对他下手,而是去找白砚池他们了呢?他们也许还不知道,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钦天监监正,竟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就在时小酥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一声惨叫,她和媛韵郡主齐齐愣住。
那是云奉的声音!
“云奉……云奉哥哥!”
出乎时小酥意料,媛韵郡主竟然脸色大变,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爬起,手脚并用爬到门前打开房门,连滚带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她不是只把云奉当做利用的棋子吗?怎么会……
愣怔的瞬间,媛韵郡主已经跑出很远,时小酥回过神后赶忙追上前去。
此时乌云密布,月色稀薄,周围所有景物都笼上一层轻纱似的雾气,别有一番鬼魅之感。
媛韵郡主爆发出的力量让人难以想象,尽管时小酥竭尽全力奔行,也是在到达院落之前才将她追上的。
一手抱住媛韵郡主的腰将她拦一下,时小酥抬头看去,顿时呆在原地。
小小院落之中,一袭白衣长身而立,颇有几分谪仙般的飘逸之感,一如初见时对他的印象。
然而此时的明钰手中,一把泛着诡异猩红色的长剑垂向地面,新红血珠滴滴滚落,竟是血不沾刃。
明钰面前半步,云奉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按住腹部,大量鲜血正顺着指缝汩汩流出。
云奉的脸色十分苍白,已经到了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的地步,看样子伤得不轻。反观明钰,他身上别说伤口,就连一抹灰尘、一处褶皱都见不到,优雅从容一如既往。
白砚池等人也站在院中,虽不向云奉那般深受重伤,脸色却也不怎么好,看样子已经过过招。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之前并未出现的人。
唐印。
此时的唐印,与印象中任何一刻的他都不同,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的乐天派大男人,这会儿脸上带着三分错愕七分困惑的表情,手中长刀已然脱壳,虎口处一片血迹潸然。
时小酥不由心中骇然。
白砚池加唐印再加上云奉的组合,居然都打不过一个明钰?!
“值得你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吗?明明已经见识过很多次的。”
明钰没有回身,听起来却是在与时小酥说话,以一副十分熟稔的口吻。
如果说十娘是三十六天罡之一,而明钰是三十六天罡的主人,他们彼此熟悉也在情理之中。
“为什么要派十娘潜入侯府?”时小酥紧盯着明钰背影,掌心一片冷汗。
“你还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了啊!”明钰甩掉剑身上最后一滴血,慢慢转身望向时小酥,眸子里一片平静,“三十六天罡的规矩,只执行任务,不许问原因。你犯了规矩,可是要受罚的。”
白砚池眉头一沉,袖中双拳再次握紧:“她不是十娘,你认错人了。”
“小侯爷想保护她我可以理解,说谎就有些过分了。她肩头的刺青,是我当年亲自刻上去的,十娘的身份不可冒充,亦不可否认。”
时小酥下意识摸了摸肩头,心中涌起一股怪异感觉。
白砚池曾经研究过她肩上的刺青,并根据刺青的颜色以及清晰程度推测,这个刺青最少也已经刻了十年之久。明钰的外表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难道他十多岁时就已经与十娘相识,并且为她刻下了这个刺青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失去记忆,但你就是你,永远不会改变。”明钰抬起手,像是在邀请时小酥一般,平淡笑容充满蛊惑,“过来,十娘,该回家了。”
时小酥自然不会为之所动,倒是被他搂住的媛韵郡主有些气急败坏:“明钰,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