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的心有些往下沉,德顺军要明天才到,可眼下西夏军已经到了关前,甚至连攻城破关的器械都已经准备了起来,说话就要打过来了,靠关上几千将士要想顶住这十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金城关依山而建,有一定的险峻度,西夏军的骑兵也因此不能发挥出他们的作用,但是西夏还有一种特殊兵种,叫作步跋子,全是由山间部落丁壮组成,上山下坡如走平地,最是擅长攀高落低。
徐子桢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对策,却一下子想不出什么破解之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火铳,不禁暗叹一口气。
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批量生产火铳,不然倒是对付西夏大军当先那支马军的利器。
正这么想着,关外西夏军忽然一阵沉闷的号角声吹响,紧接着一声声战鼓擂起。
“咚!咚!咚!”
西夏军显然已准备完毕,一辆辆投石车已安放在远处,巨大的车斗遥遥指向金城关上,另有数百名西夏兵两两牵着一头骆驼,驼背上放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看着和投石车差不多,两侧各有一个筐,里边摆放着一堆堆石球。
徐子桢指着那东西问道:“大人,那是什么?”
温承言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此物名叫旋风炮,威力颇大,架于驼峰之间乃是便于移动。”
徐子桢恍然,这不就是简易原始版的迫击炮么?
只听温承言又道:“旋风炮乃近攻之器,西夏人另有一门远攻重器,名曰神臂弓,架以重弩能射出两三百步之远。”
徐子桢顿时吓了一跳,两三百步?当年李广花荣号称百步穿杨,那就已经是了不得了,一箭射到两百步外那不等于是重机枪么?
西夏人已经开始压声,骑兵当头列阵缓缓而动,并不急着疾弛,步军挟骑兵而动,紧紧跟在后方。
金城关兵马都总管孟度早已端立关上,望着眼前比己方多出不知多少的西夏兵,神色镇定自若,手中举起两枚令牌,喝道:“徐铉,辛丑!着你二人各领五百骑,务必冲散西夏骑兵,莫让步跋子靠近关外,不得有误!”
“是!”
旁边闪出两名将领,快步跑下关去,不多时只听关门一阵嘎吱响动,吊桥缓缓放下,两列人马如箭般蹿了出去,领头的正是那两位将领。
徐子桢这是第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行军打仗,混身血液情不自禁地沸腾了起来,他攀着关头望外看去,只见两列军马步伐整齐迅速,马上将士个个神情肃然,没有半点惧意,象是根本没将那十万大军放在眼里。
传言宋军懦弱无能,原本徐子桢一直对此深信不疑,要不然怎么会被金国打成了南宋?可是眼下的这一千宋骑哪有半分懦弱的样子,徐铉辛丑二将一马当先,分两侧冲入西夏军中,身后各领五百铁骑,犹如两支利箭,硬生生地在西夏骑兵阵前撕开了两道口子。
“杀!”
吼声如雷,杀意撼天,西夏军虽早已见到他们冲出,却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大宋骑兵竟然如此铁血,在面对数十倍于他们的阵列前还是毅然决然地冲杀了过来。
西夏军一阵骚动,但这区区一千人马根本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影响,骑兵原本成横列队型,徐铉与辛丑的这一冲入,队中首领长刀一扬队型立变,两相一围顿时将那一千人马围成了两个战圈。
徐子桢在关上看得清楚,虽然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可还是失声叫道:“不好!他们怕是回不来了。”
孟度面无表情地看着关外,他何尝不知道他们回不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西夏军的突然来袭让他完全没有准备的余地,现在就算德顺军马上赶到,那这一千将士只怕也难幸免于难了。
徐铉是员小将,银盔银甲亮银枪,他深知西夏军盔甲之坚固,因此在冲阵之时便招招直奔敌将面门咽喉等软档要害而去,他的枪法显然出自名家之手,只几个起落间便夺取了数名敌将的性命。
只是年轻人的特点有好有坏,他体力充沛斗志昂扬,但同样的缺乏经验,在大军环顾的危险环境下竟然犯下了冲动的毛病,越杀越是兴奋,渐渐地脱离了身后的将士,竟然孤身闯入了西夏大军深处。
辛丑豹头环眼满脸虬髯,手中使一柄大斧,他也不管什么软档不软档,冲进西夏骑兵中就是一阵乱砍乱砸,那斧头大如磨盘,即便西夏盔甲如何坚硬,那些骑兵凡被他砸中的全都立时狂喷鲜血倒撞下马。
但是辛丑看着虽然粗人一个,实则粗中有细,他始终不与身后将士脱离太远,本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的信念,只咬着牙一味狠斗。
徐铉的五百铁骑在失去了将领的身影后顿时落入了明显的劣势,但他们依旧没有丝毫怯意,不停地砍着杀着,直到自己被西夏铁骑的长刀砍落马下。
金城关上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能清楚听见,每个人都紧紧盯着关外战局,揪着一颗心。
两个战圈渐渐起了明显的变化,辛丑那一队虽陷入苦战,但好歹还能抱成一团勉强抵挡,也因此延缓了步跋子的推进速度,而徐铉那五百将士则没了那么好运,战圈中不断有人落下马来,便是没被砍死也被西夏战马踏死,等徐铉悚然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五百将士已离他很远,而这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