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全散,月光洒在温娴苍白的脸颊上,象是给她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她眼神坚毅地望着徐子桢,咬着牙一下接着一下的向鼓面上槌去,此时的金城关上已象是空无一物,只有她独自于风中翩跹。
徐子桢只觉脑门轰的一下,浑身血液在这一刻瞬间沸腾了起来,西夏铁骑速度极快,已近在咫尺,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温娴,霍的转头,大喝道:“神机营,准备!”
五百人齐刷刷举起了刀,眼中战意燃烧。
徐子桢一提马缰,胯下白马一声长嘶人立了起来。
“杀!”
五百神机营齐声大吼:“杀!杀!杀!”
震天般的吼声还未落下,徐子桢胯下战马已如利箭一般飞射了出去,身后五百骑紧紧跟随,刀尖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五百对近万,金城关有史以来人数最悬殊的战斗开始了!
种师中神情凝重,一声令下:“弓手,护城!炮手,阻其中军!”
一阵整齐快速的脚步声中,两列兵士手持长弓快速站到了垛口前,再一声令出,弓弦已拉满,一支支森冷的羽箭对准了关下,在他们身后的那一排火炮也全都重新装填起了弹药,炮口调整,对准了那一万西夏骑兵身后不远处那浩浩荡荡的中军。
种师中望着徐子桢疾冲的背影,喃喃道:“子桢,你一定要挺住!只一柱香足矣!”
徐子桢在冲出的一瞬间心里已被温娴那娇弱的身影塞了个满,但面目狰狞的西夏骑兵很快进入了他的视线,他使劲甩了甩头,将一切杂念屏除,目光锐利的在人海中搜寻了起来。
找到了!
一杆黑底白字的将旗在不远处随风飘曳,旗下一员黑甲战将正咬牙切齿地朝他冲来,手中长刀高举,一副恨不得生吞了他的德性。
徐子桢将目标锁定,当先冲了过去。
这种仗毫无悬念,只有趁乱趁快先想法子斩了他们的主将,要不然等这片人海把自己这五百人围起来,那就真的连骨头碎沫都留不下了。
这是神机营的第一场仗,但对于马贼们来说却不是第一次,也不知是卜汾特地安排的还是他们故意的,在列队的时候他们就把那两百多号新兵掩在了身后,锥形的队列前边那道锋口就是他们这两百多个称霸西北道的煞星。
之前的一段日子里他们都已和徐子桢并肩战斗过,所以或多或少和徐子桢都已有了些默契,徐子桢这一冲虽然有些突然,但他们立刻心领神会,齐齐调整方向紧跟了过去。
一百步!五十步!十步!
碰撞发生!
徐子桢马快刀利,当先杀入了西夏军阵中,起手一刀劈落迎面而来的两骑,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就象一柄钢刀般快速插入了对方的阵营之中。
马贼们紧跟其后,队列忽然展开,就象大雁的双翼一般,手中唐刀翻飞,只是闭着眼狠砍,一切挡在他们身前的全都杀无赦!
兰州地处边关,百姓常年饱受战火的摧残,不少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过的都是等待死去的消极日子,而一个多月前温承言的上任却给了他们希望,清廉、和善、与民同甘苦,府里的衙役曾透露过,温大人在府里的一日三餐节俭之极,而平日却时常自己出钱购买粮食摆粥济民。
至于温娴则更是兰州百姓心目中的女神,在这个礼法严苛的年代,她却没有丝毫大小姐的架子,城中的每一处贫困角落都曾留下过她的足迹,虽然她不苟言笑,但对待百姓却是亲切之至,就连三岁蒙童都知道,兰州有个菩萨般的知府大小姐。
而今天,就在西夏铁骑即将冲向金城关时,温大小姐却毅然站到了关口处,顶着凛冽的寒风为将士们擂鼓助威,完全不顾关外随时可能射来的冷箭,那在风中飘曳的衣袂深深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那两百多新兵坠在了最后,他们起初的紧张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激昂与滚烫的热血,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唯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跟着战神徐子桢,守护兰州,守护温大小姐!
神机营的队形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那些新兵从马贼们的身后转而从两侧延伸了开来,直接迎向了西夏军,他们是神机营将士,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徐子桢已不记得自己砍翻了多少人,现在他的脸上身上已是一片血红,眼睛也被鲜血蒙得几乎快要睁不开来,他的衣衫已破了多处,胳膊、后背、腿上,有许多地方都在隐隐作痛,好象受伤了,但是他全不在乎。
那个黑甲夏将就在前方不远处,只要他一死,这队西夏前锋军必将溃败,徐子桢咬紧牙关,奋力向着那个方向坚定地杀过去,每向前移动一步都会有敌人死在他的刀下。
卜汾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的神情,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但是他的刀却是狠辣无比,充分体现了他这西北霸主的实力,在这短暂的冲刺中,他杀的敌人绝不会比徐子桢少,因为他是卜大胡子!
大野是最让徐子桢意外的,他确实不会武功,就连最基本的劈砍都只是高高举刀狠狠落下,胸前空门大开,但直到现在他的身上还是没有任何伤口,他就象一头亘古长存的洪荒猛兽,每一声大吼中都会有人在他刀下被劈成两段。
战斗渐渐进入了白热化,所有人的战意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