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很是不解,在战场上马就是将士的一切,比武器的作用都大,骑兵失去了战马就意味着等死,他现在主动弃马步行,西夏兵的第一反应是大喜,而天下会众人则是大惊。
“子桢!”远处的卜汾首先忍不住叫了出来,身为马贼更能理解战马的重要性,在他看来徐子桢这根本就是在找死,但徐子桢毫不理会,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步步朝着大野而去。
大野被五花大绑着,两个近卫抄着他的腋窝,右手边那个手里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大野本就已浑身是伤,现在更是无法逃脱,可就在这时,大野忽然间脑袋往后微微一缩,接着重重撞在右边那名近卫的额角。
那名近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撞晕过去,大野不等那柄刀掉落,一低头竟然咬住了刀刃,下颚一摆刺入左边那名近卫的咽喉,那近卫顿时丧命,脖子上喷出的鲜血溅了大野一身。
这下变故突如其来,谁都没料到已经半死的大野会暴起连杀两人,而且是这么干净利落,夏兵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徐子桢脚下突然一蹬,身形如箭般蹿了出去,柳风随和汤伦发一声喊立即跟上。
大野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刀,远远望着徐子桢咧嘴一笑,脸上傻气依然,他身受重伤又失血太多,早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晃晃地象是要往徐子桢身边走去,却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轰然倒在地上。
徐子桢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大吼一声直扑过去,不管身前是人还是马,根本无法阻拦得他片刻,数百人的西夏骑兵队竟然被他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对于西夏人来说马是他们的生命,是他们的一切,徐子桢弃马步行的举动在他们看来很是匪夷所思,可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徐子桢的骑术并不精,再加上他的刀法传自武松,而武松正是当年水泊梁山的步军头领,乱披风刀法只适合步战,骑在马上反倒是放不开。
徐子桢眼中布满血丝,脸色铁青神态狰狞,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眨眼间就冲杀到了大野身前。
大野双目紧闭倒在地上,呼吸隐隐约约,脸色惨白如纸,眼看就快不行了,徐子桢睚眦欲裂,也不管身边众多夏兵虎视眈眈,一把扑了过去将大野抱起,吼道:“大野,醒醒!不准睡!赶紧给老子起来,等回了兰州城老子找个婆娘陪你睡个够……给我醒醒!”
徐子桢状若疯癫,已经浑然忘记了这里是战场,夏兵哪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不等带队将领下令,一阵箭雨已朝着他射了过去。
叮叮叮……
一阵清脆密集的响声,柳风随和汤伦适时赶到,长枪板斧舞成一面大大的光盾,一左一右将徐子桢全身护了个严实,汤伦扭头对徐子桢喝道:“先退!”
徐子桢恍如未闻,汤伦大急,又叫了一声,他们只有这么些人,好不容易靠手雷打了夏兵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有些突围的迹象,但夏兵现在已经回过了神,再次列队准备新一轮的进攻,要是被他们再围上,那要脱身可就难了。
卜汾那边也差不多情况,虽然开始时占到了优势,但夏兵居然舍弃了被他们围住的那队人马,任由卜汾将他们杀了个干净,可却在短短时间内排兵布阵将卜汾等神机营将士再次围住。
形势瞬息万变,刚才被打懵的夏兵在徐子桢的短暂失态后迅速恢复了常态,芏嗣泽端坐中军冷冷看着,他现在已不再惊慌,胜利的天平似乎在瞬间又倾斜到了他这一方来了。
夏兵手持武器层层推进,他们不着急,只需要收缩包围圈就足以将徐子桢他们挤死,相比起大军冲击,这样倒是更稳妥,也更安全。
弩箭再一次停住了,柳风随汤伦依旧护着徐子桢,神情戒备,天下会众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团团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身手再怎么高,但毕竟无法和军队相抗衡,这短短时间内已经有过半人员受了伤。
徐子桢依旧抱着大野,疯魔似的一声声叫着,柳风随和汤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不忍再去催促他。
忽然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猛的响起,喝道:“徐子桢,这大个子已经救不活了,你还抱着他作甚?你……”
这声音来自天下会一众之中,所有人的视线转了过去,只见那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碎,身上几处都在渗着血,显得狼狈之极,只是一张脸倒是颇为俊俏,就是显得有些苍白,正是穆东白。
徐子桢霍的抬起头,眼中一片冷意,穆东白隔着那么远距离还是被他这眼神望得心中咯噔一下,接下来的话竟再也说不下去。
“救不活?”徐子桢一字一顿地道,“那我就杀了这里所有人给大野陪葬。”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字象是带着彻骨的寒意直钻入他们心中。
芏嗣泽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冷哼道:“不自量力!你还当此处是金城关么?莫非你以为凭你这区区两百余人便能杀尽我大夏儿郎么?”
徐子桢缓缓站起身子,将大野交到了汤伦手中,转头看向芏嗣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不信?”
芏嗣泽仰天大笑,象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可忽然间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神情惊讶之极,因为徐子桢竟然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接着是外衣内的一件皮甲,很快便脱得精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