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时雍满脸血污满头灰土,被徐子桢砸了一下后成了惊弓之鸟,躲在一根柱子后眼神阴狠地瞪着徐子桢,神情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二品大员的架势,现在被徐子桢这么一揶揄再也按捺不住,咬牙道:“徐子桢,本官必将你碎尸万段!”
徐子桢龇牙一笑:“要碎尸?等老子挂了再说,看瓦!”说着手一扬作势又要甩,王时雍吓得往后一缩,又把苏三逗得扑哧一笑。
苏三笑完对徐子桢说:“哎,你怎么不害怕呢?”
徐子桢低声说道:“怕也不能给这孙子看出来啊,我说咱砸得差不多了,该找机会开溜了啊。”
苏三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脸色猛然一变:“完蛋,跑不了啦。”
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甲胄鲜亮的禁军快步跑了进来,才一进门就各自站位,将徐子桢所在的屋顶围成了个半圆,同时手中各自亮起一张大弓,森然的箭头遥遥对准了徐子桢和苏三。
徐子桢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没想到弓箭直的人马会这么快就到,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难道兵部衙门就在隔壁?上回来也没见着啊。
这次进来的官兵足有上百人,也就是说有上百张弓大开着对准了他和苏三,就算他长了翅膀飞上天也妥妥地被射下来,这下真应证了一句话——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弓箭直的统领站在队前,一只手已高举了起来,只等王时雍一声令下,徐子桢就会立马变成个刺猬,王时雍终于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脸上挂起一丝狞笑:“来啊,给我……”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从外边远远传来一个尖锐高亢的声音:“容惜帝姬到!”
整个院子忽然静了下来,张开的弓松了下来,高举的枪垂了下来,带队的两个统领神情紧张,王时雍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苏三莫名其妙地看着所有人,而徐子桢则是张口结舌两眼呆滞。
一行人走了进来,当先的是一个老年太监,眉毛是白的,看着慈眉善目的,在他身后是一道俏丽端庄的身影,穿着条水绿色的长裙,一双眼睛亮如晨星,满头青丝用一根银色的丝绦束着,随意地垂在腰际。
她并没有穿着奢华的装束,也没有任何华贵的饰物,但是那一身雍容的气质却在不经意间散发了出来,帝姬——就是公主!
在见到那张绝美的脸庞时徐子桢只觉得脑中闪起了一道惊雷,炸得他浑浑噩噩不知所措,身周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消失不见,整个天地间空荡荡一片死寂,只有他与对面的那位佳人。
他没见过容惜的真面目,但是这眼神,这神态,除了容惜还有谁?徐子桢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呐喊:“是她,一定是她!容惜!容惜!”
苏三在旁悄悄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喂,趁现在赶紧跑!”
徐子桢置若罔闻,依然呆呆地看着对面,苏三拉了几下没反应,气急之下狠狠跺了跺脚,终究还是没动。
容惜帝姬款款而至,站在离屋檐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王时雍已走了过来,行了个礼:“臣吏部尚书王时雍拜见容惜帝姬!”
“王大人免礼。”容惜只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扫了一眼院中,只见到处都是瓦砾碎片,不少禁军将士都是鼻青脸肿的,王时雍更是狼狈,额角崩了个豁口,灰头土脸满脸鲜血,她摇了摇头,看向屋顶,“徐子桢,你年纪也不小了,怎的还与顽童一般行径?还不快下来。”
她的语气温婉柔和,带着几分无奈,就象是大姐姐对调皮的小弟说话一般,听着是嗔怪,更多的却是爱护,就连苏三都听出来了,回头看徐子桢,却发现他还是呆滞着一动不动,忍不住一把揪住他衣领,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徐子桢也顾不得苏三的粗鲁,才一落地就要冲向容惜,容惜却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忽然间惊醒,立刻站住身形一动不动。
容惜转身看向王时雍,淡淡地道:“王大人,徐子桢乃我的近侍,不知今日何事冒犯了大人,不知能否看我薄面放他一马,待回到府中我自会好好管教他。”
王时雍已经明白今天是杀不了徐子桢的了,谁都知道容惜帝姬和七爷赵构的关系是最好的,而且又是明面上的天下会中人物,可这次朝廷对天下会动手却没人敢提这档子事,没别的原因,只因为她是当今圣上赵佶最为宠爱的女儿。
他只得无奈又不甘地扯出个笑容来:“此事只是个误会,帝姬带他走便是,无妨,呵呵,无妨。”
“既如此便多谢王大人了。”容惜浅浅一笑,再不多说,转身翩翩离去,白眉太监依旧前头领路,徐子桢还在发愣,苏三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衣领跟了出去。
王时雍面色阴沉,看着容惜远去的背影,许久才沉声说道:“备轿,去右相府。”
院子里恢复了冷清,谁也没看见在某个角落里慢慢踱出一个人来,望着空荡荡的院门,眉宇间闪过一道阴沉,冷冷一笑道:“徐子桢,没想到在汴京还能再见到你。”
如果徐子桢还在的话一定能认得出,这人正是他在苏州时的“故交”,现任苏州知府胡由祖的独子胡昌。
……
吏部衙门外停着几辆车辇,容惜上了头一辆,白眉毛太监和徐子桢上了第二辆,苏三没人管,自来熟地也跟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