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内恢复了平静,水琉璃慵懒地趴在徐子桢胸膛上,轻声问道:“徐郎,你既已来到此处,可有营救我师父之策?”
徐子桢嘿嘿一笑:“你怎知我有计策?”
水琉璃道:“自然是我师父说的。”
徐子桢一愣:“玄衣道长这话说的……她知道自己要被抓?知道我会来?也知道我会去救她?”
水琉璃抿嘴一笑:“你可莫以为这天下便只有你一人会算,我师父善卜之名可是人人皆知的。”
徐子桢愕然:“不是吧?”
水琉璃道:“怎么不是,若不然你以为我师父为何当初刚见你便将珍藏多年的菩提丹送了与你,就因为她老人家觉得你定非池中之物,且日后必有大作为的。”
徐子桢挠了挠头,对占卜这东西他向来是不信的,就连自己频频拿天生灵通这事忽悠人也对自己很鄙视,可是没想到这东西还真的存在,而且似乎自己的志向与目前的发展都被玄衣道长猜到了。
好半晌他才说道:“好吧,难怪你对救你师父的事一点都不急。”
水琉璃沉默了片刻:“我怎会不急,但我在见到你时便放下了心,因为我相信你会解决一切。”
徐子桢心里有些小感动,水琉璃对他的这种无条件信任是难能可贵的,他搓了搓脸颊,忽然一掀被子,坏笑道:“哇!好白白哦!”
“啊!你……”水琉璃一声惊呼,又急又羞慌忙拉着被角遮住身躯。
徐子桢却忽然转为正色道:“赶紧穿衣服起来,咱们找你师父和穆东白那小子去。”
“现在去?”水琉璃一愣。
徐子桢点头:“对,现在,人体生物钟证明这个时间点是人最困的时候,咱们趁黑摸出去找不容易被人发现。”
水琉璃一头雾水,什么生物钟的她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大致意思她总算明白了,当下再不多说,伸手摸到衣裳在被窝中穿了起来,没多久穿戴停当,又在脚踝边缚了把短剑以防万一。
徐子桢早已收拾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走。”
正如徐子桢预料,营中早已一片漆黑,许多篝火都已熄灭,只剩下零星几处光亮,值守夜营的金军也三两成堆躲在避风之处打着瞌睡,这里是大营深处,没人能毫无动静地摸到这里来,他们自然不会太过警惕。
两人无惊无险地顺利溜了出去,水琉璃本就身手极高,当初徐子桢认识她时就见过她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的,而现在徐子桢身具内力后虽然不会飞,但起落脚时也根本听不见半点声响。
晚上的时候徐子桢观察得很仔细,这座军营的绝对掌权人是完颜宗望,但是穆东白被俘后却是由兀术的亲兵带下去的,也就是说很可能人犯归他管归他审,所以他决定先从兀术的大营找起,要不然这茫茫数万大军里找两个人还真得把他愁死。
兀术目前并无具体军职,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大金国四王子殿下,所以他的营帐并不难找,徐子桢和水琉璃借着夜色潜行,只半个时辰光景就看见了一座硕大的营帐矗立在不远处,摸到近前看去,营外一队精神抖擞的值夜近卫正环帐而立,看这样子要靠近前去听壁角是不大可能的了。
徐子桢正在琢磨着寻找牢房的办法,却见营帐的帘子一动,两个金兵押着个浑身血淋淋的身影走了出来,水琉璃一声轻呼,那人正是穆东白,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心些,跟过去看看。”徐子桢一拉水琉璃,悄悄沿着黑暗处跟了过去,不过他心里却更对兀术起了戒心,身为王子却勤于公务,夜色已经这么晚,整个大营内除了值夜的几乎都睡了,可他还在连夜提审人犯,光这份勤勉就让人佩服,联想起傍晚时他那处变不惊的态势,徐子桢不由得暗叹,果然不愧为金兀术,要不是自己的出现,这货还得祸害大宋好多年。
可是自己的出现真的能有改变历史的作用么?徐子桢身处在这茫茫金营之中,心中难得地浮现出了一丝迟疑与不安。
两个金兵押着穆东白出了营帐后将他丢上了一辆车,在车轮的辚辚声中往北径直而去,徐子桢远远跟着,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营中,好在一路平安,并没有被人发现。
车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已来到了大营的北端,不远处能影影绰绰看得见巍峨高耸的真定城墙,徐子桢心中暗暗着急,他担心穆东白被押入城中,可城门口有金兵把守,车能过他和水琉璃却过不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车并没进城,而是一个拐弯绕入了营中的西北角处,徐子桢跟去一看,眼前的情形让他愣了一下。
这里地势平坦四下空旷,中央位置有一座砖石砌出的院子,看这造型倒正是牢房,可徐子桢奇怪的是这里居然守卫得并不严紧,牢房四周连鹿砦等物都没铺设。
眼看两个金兵将穆东白带了进去,徐子桢一咬牙也要跟进去看个究竟,水琉璃却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小心,有埋伏!”
徐子桢一惊,顿时停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四下仔细看了一圈,果然,在四周的黑暗中隐隐有不少身影潜藏着,自己要是贸然上前恐怕只会换来一个万箭穿心的结果,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座牢房的建造用意。
“难怪看上去不设防,斡离不这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