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哪会不知道徐子桢在耍宝,心里暗笑,但还是极为配合,一把将他扶住,温言道:“子桢快起,孤既在此,便无人能欺得你半分!”说完转头看向梁仕中,森然问道,“梁大人,子桢所说可当真?”
梁仕中看着赵构挂满寒霜的脸,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他不过是个区区留守,和皇子绝无抗衡之力,但想想族兄梁师成,他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禀王爷,徐子桢所言纯属荒谬,小儿乃光明正大上温府提亲,何来带恶奴一说?再者王爷也已看见,此地只有我梁府家丁全被伤了,可他徐子桢和温府上下却丝毫无恙。”
赵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淡淡地道:“以子桢的身手,莫说你这些家丁,便是你的这些军士全上未必是他一人之敌,这又有何奇怪?”
梁仕中心里气恼,赵构的话摆明了要保徐子桢,但偏偏他又无法辩驳,现在怕是整个河北路都知道徐子桢能打了,还真如赵构所说,哪怕这里所有人都上也未必拿得下徐子桢,但他已铁了心要办徐子桢,今日就是赵构在场他也必定要把徐子桢拿下问罪。
大宋朝有条铁一般的禁忌,那就是任何人不得蓄养私兵!
刚才徐子桢身旁那伙拿马刀的汉子绝对都是他的人,虽然现在不知去向,但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怎可能赖得了?
“启禀王爷,徐子桢以布衣之身冒犯官兵,更兼擅养私兵,意图谋反……”
徐子桢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梁大人,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养私兵了?再说你这话前后也太乱了,我既然是布衣,又谈什么养私兵,你还不如直接说我占山为王是个山贼拉倒了。”
赵构也问道:“你说子桢养私兵,那孤王问你,私兵现在何处?”
梁仕中站直身子回道:“方才此处有徐子桢召来的数百人,手持长刀凶恶之极,此地之人均有目睹,并非下官妄言。”说完问他带来的那些官兵,“你们说,可曾见到?”
那些官兵互视一眼,稀稀拉拉地道:“见到了。”
徐子桢嘿的一笑:“端谁的碗服谁的管,他们在你梁大人手下当差自然帮你说话。”
“言之有理。”赵构也点头,转而看向周围的人群,“各位可曾看到梁大人所说的那数百恶汉?”
大名府百姓早就恨梁仕中入骨,更何况徐子桢如今的名头简直就是他们心中的民族英雄,有点血性的无不仰慕他,谁肯帮那狗官而不帮徐子桢?现在又有康王撑腰,所以一个个声音都从人群中喊了出来。
“没见到什么恶汉!”
“我们只见到梁衙内仗势欺人!”
“哪来什么汉子,咱们连耗子都没见一只。”
梁仕中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群情汹涌,周围的百姓何止几百,这一声连一声的没人是帮着他说话的,全都朝徐子桢一边倒。
赵构哼道:“孤也并未见到梁大人你所说的那什么数百汉子,莫非梁大人暗指孤是睁眼瞎么?”
梁仕中脑中思绪如电转,硬着头皮一咬牙道:“可能是王爷千岁未曾见到,但下官身为本府留守,绝无妄言之理,徐子桢之罪无可脱逃,望王爷见谅!”
他话一说完就抬起了手,今天拼着和赵构翻脸也要将徐子桢捉拿归案,因为在如今的朝堂上,梁师成的话语权比赵构要重不少。
忽然一个声音从人后传来,尖锐中带着沧桑:“圣旨到,徐子桢接旨!”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只有赵构和他身旁那老者淡定从容依旧,一个白眉毛的老太监从赵构身后,也就是第三乘大轿旁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金黄色的布轴。
这下连同梁仕中和赵构等人在内全都呼啦跪了下来,只剩个徐子桢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圣旨?给我的?
白眉太监走到近前站定,趁别人没注意使了个眼色,徐子桢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容惜……哦,就是赵楦身旁那个太监么?他怎么来了?难道说那第三乘轿子里坐的就是赵楦?
徐子桢想到这里赶紧也跪倒,学着戏文里的样子山呼万岁,白眉太监高声宣读了起来。
让徐子桢松了口气的是这道圣旨言简意赅,并没有象传说中那么冗繁难解,只有短短几句话:“康王赵构南归遇匪,布衣徐子桢护驾有功,赐金百两,银千两,朱袍一领!”
徐子桢愕然,赵构遇匪?不过转念间就明白了,赵佶老头不敢得罪金人,哪怕在言语上也不敢有一点触犯,所以赵构被金兵追赶一事他也只敢用遇匪一词含糊盖过。
当然他也不会在这用词上去计较,现在该想的是赵佶居然给自己下圣旨,还赏赐了金银,虽说钱不多,老头挺抠,但这却是实打实的表示了当今皇帝知道了自己,也间接地赞了一下。
徐子桢当即磕头谢恩接过圣旨,抬头后对白眉太监笑了笑,试探地对他身后看了一眼,白眉太监嘴边露出一丝微笑,却不置可否,只是往旁边站开了两步。
梁仕中这时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憋屈!
这边眼看要抓人了,那边忽然来了道圣旨,皇帝刚表扬完自己就把人给抓了,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么?这下把他弄得尴尬万分不知所措。
第三乘大轿的轿帘一动,一个穿着条水绿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