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恍然,秦榆也好李邦彦也好,其实都还拧着一口气没出,不过碍于郓王康王两人的面子不敢妄动罢了,不过既然自己进了书院,那就在书院内让自己折折威风丢丢脸,想来这就是他秦家的主意了。
秦松见他沉吟着,以为将他难住了,心里更是得意,伸手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来放在桌上,笑眯眯地说道:“小弟谨以这二百两银子忝作彩头,在场所有同窗为证,徐兄所作诗词也好曲乐也罢,但凡有过半数称好,这银子便归徐兄。”
徐子桢心中暗暗冷笑,既然你找上门来给老子抽脸,那就不能不给这面子了,不光要抽,抽完还得让你付钱,这是多让人痛快的事儿?
想到这里他故意低声道:“秦公子,哥们儿来书院只是图个安静,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我的台吧?”
秦松冷笑一声也压低声音道:“怎么,怕了?那你离开书院不就无人为难你了么?”
徐子桢心中闪过一道灵光,原来秦松打的主意不光是要丢自己的脸,居然是想把自己逼出书院,看来他也清楚在这里有个古板固执的老夫子蒋济蒋院长,一旦自己被逐或是自行离开书院,那他秦家包括李邦彦王黼之流的报复立马就跟上来了。
说实话徐子桢本没打算再这地方秀才艺,应天书院可不是寻常地方,一旦表露出超高水准的文才后可能会惹来无穷的麻烦,但眼下秦家都要对自己动手了,那可就说不得,只能高调一回了。
徐子桢稍一思忖就有了主意,他脸上故意闪过一丝阴沉,哼的一声道:“既然如此,徐某奉陪就是。”
秦松嘿嘿一笑:“徐兄爽快,那便请吧。”
徐子桢脚下不动,努了努嘴:“你提议的,你先来。”
秦松看了一眼四周的学子,笑了笑:“好,那在下便献丑了。”说完走到桌边拾笔沉思,自有他的跟班上来给他磨墨。
蝶这个命题早就出了,秦松心里也早打好了腹稿,因此等墨磨好的时候他就动了,大笔一挥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不多时掷去手中笔,跟班立即上前将他的诗作小心地提起,高高举在桌边。
而秦松在掷笔停下后转身又来到一边的琴台边,一撩衣摆坐下,手指一动琴音潺潺而起。
琴音初起便是一个欢快愉悦的铺垫,紧接着叮咚不断,如珠落玉盘,渐渐地越来越轻快,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青青草地,四周百花绽放,群蝶翩跹。
不得不说秦松长得虽然难看,但在这抚琴一道上倒确实有着不俗的功底。
再看那幅高高举着的字,上边是一首咏蝶诗:
纤纤五彩翼,脉脉细柳风。
枉受东君禄,还望桃杏红。
古今叹梁祝,入梦托庄公。
日暮楼台静,谁惹蝶影从?
字是飘逸潇洒的一手行书,看得出秦松在书法上也下过不少苦功,一众学子围聚而上,边赏字边听曲,应天书院是群英荟萃之地,识货的自然不少,秦松的诗和字无疑都是上品,尽管有很多学子对他的为人颇为不齿,但在纯粹的文学上还是有不少人表现出了佩服之意。
不多时一曲奏罢,秦松起身微笑看向徐子桢:“徐兄,小弟这诗与曲如何?”
徐子桢兀自一脸怔怔,直到秦松叫他才象回过神来:“啊?哦,不错。”
秦松眼睛盯着徐子桢,追问道:“徐兄既是大才,不妨请直言雅正,小弟这诗这曲究竟如何不错法?”
徐子桢嘿嘿一笑:“那我可就说了,你别生气,不错的意思就是……不懂。”
秦松一愣,四周学子也为之愕然,不懂?这是哪门子的解释?
徐子桢很认真地点点头:“没错,哥们就是不懂,你的诗我不懂,曲更不懂。”
不懂这两个字有很多意思,秦松觉得徐子桢是真的不懂,但有的学子却以为徐子桢压根就看不上秦松的诗和曲。
秦松一看众人的神色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心里顿时大为恼怒,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当下冷笑道:“想必是小弟之作太过肤浅不入徐兄法眼,不过无妨,小弟不过是抛砖引玉,还请徐兄一展大作。”说着让到一旁,指着桌上纸笔道,“请!”
徐子桢挠了挠头,探头望了眼桌上的笔墨,他知道自己的毛笔字有多丑,写诗写词是没问题,肚子里好歹还是有些货的,但是这一动笔可就先露了怯了。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摇了摇头道:“先别急着写,咱们先说说这琴。”
秦松冷笑道:“此琴有百年之龄,乃小弟钟爱之物,莫非徐兄嫌这琴不好么?”
徐子桢摇了摇头:“别说百年,我连百日的琴都拿不出来,不过话说咱哥俩比的是琴还是曲?要是比琴我直接认输得了。”
这话又挤兑了秦松一回,秦松脸一沉刚要发话,却见钱同致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到得徐子桢身边将一把古旧破败的嵇琴塞到他手里,嘻嘻笑道:“不就百年么,这把琴年头可也不短,就用这吧。”
众人一阵哗然,接着哄笑四起,这把嵇琴看得出确实年头不短,琴身上的色泽暗淡斑驳,但是这把琴绝对是低劣之物,恐怕就是寻常坊间都不屑用这样的货色。
钱同致双手叉腰叫道:“笑什么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