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这几声妈叫得一片真情显露无遗,让兰姨想起自己那出生不久便夭折的孩子,算算年月,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的话想来该和这哈尼小哥差不多大了吧?
她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徐子桢熟睡中的脸庞,这张脸棱角分明俊朗不凡,便是在病中依然是那么气宇轩昂,眉眼间居然神奇的依稀与自己有些相似。
兰姨的神情也恍惚了起来,轻轻地说道:“儿啊,娘也想你。”
徐子桢仿佛听见了,嘴角轻轻动了动,竟然在梦中露出了一丝温馨满足的微笑。
……
徐子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天空是碧蓝的,和风旭日春暖花开,而自己居然神奇的又回到了孩童时,远处的田边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花,温柔美丽的妈妈背着他慢慢走着,嘴里哼唱着动听的歌谣。
不知过了多久,徐子桢终于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屋里家具摆设齐全,徐子桢不由得一愣,这是哪里?一转头只见床边趴着一个人,看背影竟然是兰姨,屋子的另一边还有张床,帐幔低垂,影影绰绰看得到还有个人在呼呼大睡,不出意外应该是阿娇那丫头。
徐子桢下意识地想坐起身来,只是他忘了自己还在病中,身体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才一动就忍不住哼的一声叫出声来。
兰姨顿时被惊醒,一下子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惊喜的神色:“哈尼小哥,你醒了?”
徐子桢勉强一笑:“兰姨,这是哪儿?”
“这是晋州城内……你先躺着莫要动,大夫已来瞧过,也给你喝过药了,想来过不了几天便能痊愈。”
“晋州?”
徐子桢愣了一下,晋州离着太原可有些距离,怎么一下子就到这儿来了?
“兰姨,不会是您背了我一路吧?”
兰姨微微一笑:“不然怎办?路上又不见有马车牛车,你又病得重。”
徐子桢大为感动,兰姨是一介女流之辈,就算身有功夫,可自己毕竟一百好几十斤重,这一路也不知兰姨累成什么样了。
“兰姨,谢谢您!”徐子桢已经不知说什么才好,以他的口才居然卡住了。
兰姨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角,说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你先别急着起,这几日便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再走不迟。”
徐子桢有些迟疑道:“这……怕是要耽误您和阿娇的行程了,要不您……”
他本想说让兰姨先走,但不知怎么他居然说不下去了,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极不希望兰姨离开他一般。
兰姨笑道:“我若走了你怎办?要指望小二照顾你可指望不上,难不成让你自个儿照顾自己?”
徐子桢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心底却是暖暖的,眼前兰姨温柔的笑容竟然和自己亡故的母亲有几分依稀的相似,徐子桢一阵恍惚,脱口而出道:“妈。”
兰姨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轻笑道:“出门多日想念你娘亲了是么?”
徐子桢回过神来,黯然摇了摇头:“我妈去世很多年了。”
兰姨顿了顿:“对不起。”
徐子桢笑笑:“习惯了……对了兰姨,您有孩子吧,今年多大了?”
兰姨沉默了片刻:“我的孩子……若能活到今日也该和你一般大了。”
徐子桢的笑容也僵住了:“对不起兰姨,我不知道……”
兰姨深吸了口气,脸上又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无妨。”
话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徐子桢看着兰姨略见憔悴的脸庞,还有她隐现血丝的双眼,想起她那温暖的后背,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冲动,脱口说道:“兰姨,我想认您当干娘!”
兰姨霍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喜之色,紧接着两颗晶莹的泪珠竟滚落面颊:“哈尼小哥你……你说真的?”
徐子桢用力地点点头:“真的!比十足真金还真!”
说到这里他的心里竟然有些紧张,似乎生怕被兰姨拒绝。
兰姨紧紧咬着嘴唇,泪珠接连滚落,但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
徐子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之情猛的爆发出来,他用尽力气撑着床板坐起身来,一把抱住兰姨,重重地叫道:“干娘!”
兰姨再也忍耐不住,回手紧搂住了他,颤声应道:“哎,乖儿!”
徐子桢哭了,完全失控地哭了,他把头埋在兰姨的肩窝,哭得象个孩子似的,兰姨身上的味道很香,和记忆中妈妈的味道很象,让他完全沉醉在了这失去了好多年的亲情之中。
兰姨更是哭得不堪,她和徐子桢认识不过两天,但不知怎么她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竟然有一种出奇的好感与亲切感,这一刻她放开了心扉,好像眼前这个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一般。
“咦?你们怎么啦?”
一声迷迷糊糊的娇声打断了他们,徐子桢和兰姨回头看去,只见那边的床幔已掀了开来,阿娇揉着惺忪的睡眼惊讶地看着这两个抱头痛哭的人。
兰姨抹着眼泪笑道:“阿娇,我认了哈尼小哥为干儿,以后他便是你的干哥哥了。”
徐子桢则嘿嘿一笑道:“妹子,叫声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