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这当口会是兰姨站出来,没想到却是阿娇这丫头,而且用的居然是咬舌自尽这么奔放的招式。
胡里麻脸色不变,只淡淡地看了徐子桢一眼,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这当口已经谁都走不了的了,徐子桢索性躺回床上,爱咋咋地,认命。
阿娇没再说什么,只是依旧站在徐子桢身前,似乎生怕胡里麻食言趁她走开要了徐子桢的命似的,兰姨轻叹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转身收拾起了东西。
他们三个都是在跑路,没多少东西收拾,不多时就已收完,胡里麻没再说什么,站在门口手一引,几个金兵拥着阿娇和兰姨出了门,徐子桢伤重病重,另有两个金兵将他连床板一起抬着,到了门外一辆大车已经候着,另外还有一队甲胄分明的金兵小队分列两旁,差不多能有百来人的模样。
徐子桢暗叹,这情形看来是逃不掉了,也不知道阿娇这小公主要被押去哪儿,自己说不得只能跟着走一趟了。
这辆大车很是宽敞,走得也不快,徐子桢躺在车里只感觉得到车身微微有些晃动而已,却并不颠簸,兰姨和阿娇坐在旁边,两人都没说话,但是阿娇那双灵动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变得死气沉沉。
徐子桢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姨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徐子桢是急性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阿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把病养好了再说,反正……反正我……呜哇!”
她话没说完居然哭了出来,扑在兰姨身上哭得一颤一颤的,徐子桢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见到女人哭,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美女在自己跟前哭,又更何况这个小美女刚才还拿自己的小命来护着自己,这让他顿时抛开了之前的不快。
“别哭啊,喂,你再哭可真成兔子了……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兰姨见徐子桢抓耳挠腮一副没着落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是阿娇的命,我能说什么?”
徐子桢又气又急:“那您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哎哟可把我急死了,说不定我能给你们出出主意呢。”
阿娇猛的回头,怒道:“你说得轻巧,出主意?我被我的皇帝哥哥逼着嫁给国师的儿子,你倒说说有什么主意可出?你能得罪哪一个?”
皇帝?国师?
徐子桢心中暗自不屑,老子又不是你们金国人,你们的皇帝关老子毛事?
不过看小美女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也有些不落忍,只能先安慰道:“好啦,你那皇帝哥哥又管不着我,我也未必就不敢得罪他,你先别哭,让我想想,说不定真有辙帮你。”
兰姨和阿娇同时看了徐子桢一眼,眼神中分明是不信的意思。
到第二天时徐子桢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只是浑身依旧没一点力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话说得一点没错,而且他身上的伤要完全养好估计还有得好几日。
天气渐热,徐子桢又行动不便,这几天都是兰姨在照顾着他,给他擦身,给他换药,体贴细致照顾入微,徐子桢嘴上没说什么,全都记在了心里,来北宋后他是真正的断了六亲,兰姨虽说只是他的干娘,但在他的心里其实已经和亲娘没什么分别了。
这一路徐子桢和阿娇兰姨没有多说什么,大车的四周都有金兵随行,说什么话都可能传出风去,但是徐子桢的脑子一点都没停,他能看得出兰姨对阿娇的感情十分好,爱屋及乌,阿娇的事也被他放上了心。
就这么走走停停,在第六日时徐子桢忽然察觉到大车似乎驶入了一座城池,速度又减慢了下来,车外人声不断很是热闹,只是车厢帘子盖着看不见这是哪里。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露出胡里麻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小公主,请下车。”
阿娇端坐不动,眼皮都不抬问道:“这是哪里?”
胡里麻道:“大同,左帅府。”
徐子桢在旁边听得清楚,心中猛的一跳,左帅府,那不是粘没喝的府邸么?自己在没中箭之前倒是有过想法要来这里溜达一圈,没想到鬼使神差之下真的来了。
阿娇还是下了车,兰姨紧随她身旁,徐子桢其实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这当口还是装死为好,最终由两个金兵将他抬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恢弘大气的宅子,看着明显是山西风格,门头上没有牌匾,也不知粘没喝是占的哪个大户人家的,一队金兵护着阿娇往宅子里走去,徐子桢被抬着正要跟进去,就在这时不远处又传来辚辚的车声,在徐子桢刚进大门的时候停在了门外。
“到了,下来吧。”
“多谢大人。”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通秉左帅大人。”
“是!”
两个声音一个倨傲一个恭敬,徐子桢听着那个恭敬的声音依稀有些耳熟,忍不住微微侧头朝门外看去,刚一转头就见大门外站着个穿着宋人服饰的年轻人,垂手而立站在门外,神情恭谨得象个奴才。
徐子桢顿时一惊,这不是苏州知府胡由祖的儿子胡昌么?当初在苏州时自己可跟他没少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