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树上跳下一个少年来,手中提着把长弓,来到近前先将马腿上的箭拔了出来,顺手一刀将马杀了算是给它一个痛快,然后也不将刀入鞘,就这么血淋淋的提着来到徐子桢身旁站定。
徐子桢蹲下身子,伸手在王黼身上按了几下,一阵阵钻心的疼痛遍布王黼全身,他顿时忍不住大声呼痛起来。
“不错不错,肋骨怕是断了四五根。”徐子桢拍了拍手满意地站起身来。
王黼痛极,嘶声喊道:“徐子桢,我虽免了官职可功名仍在,你竟敢擅杀士子!?”
徐子桢满脸惊讶:“咦?谁说我要杀你的?我说王相爷,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嗯?不杀我?王黼不由得一怔。
徐子桢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王相爷你辞官回乡路遇山贼,不过福大命大被金国某大员所救,最后被带去了上京安享晚年,从头到尾我就没出现过,又怎么可能杀你?宝儿你说是不是?”
宝儿抱着长弓认真地点头:“是啊,叔你一直都在应天府,压根就没出过门,谁在这山里见过你了?站出来指认就是了。”
王黼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徐子桢哪是不杀自己,而是要在这荒山野岭不见人影的地方杀了自己,日后无论怎样都不会盘查到他身上去。
“徐子桢,你……”
他刚开口,就见一旁林中闪出个身影来,掠到徐子桢身前躬身抱拳道:“主子,王贼管家改道回汴京而去了。”
徐子桢点点头:“不错,徐十七和徐二九那儿不会有意外吧?”
天机营众人原本在高家时就没有名字,仅以数字来代替,只是除了罗吉之外都姓高,现在则全都改姓了徐,这次带来的十七和二九就是其中两个。
罗吉答道:“他二人办事素来稳当,该当不会有意外。”
“好,那就等会儿吧,反正天色还早。”徐子桢说着盘腿坐了下来。
王黼想要挣扎着爬起身,可惜试了几次仍旧未过,他心里又惊又慌,但嘴上兀自强硬道:“徐子桢,你若好端端放了我便罢,若不然将来怕是你后悔莫及。”
徐子桢嗤笑道:“怎么个后悔法?难不成还有人能找上门来?”
“哼!当朝蔡太师,李尚书……”
王黼刚说了两个名字,就被徐子桢一挥手打断了话头:“拿蔡京李邦彦吓唬我不好使,他们早晚也会来上京陪你,换个人说说。”
“你……”王黼愣住了,徐子桢说的所谓去上京其实就是一个死字,他如何能不明白,可是他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这两人也无几日可活了?这怎么可能?
徐子桢懒得跟他废话,随手揪了根草棍咬在嘴里,闭上了眼就这么靠在一棵树边晒着太阳,任王黼再说什么他也不搭话了,过了片刻王黼也不再开口,他吃不准徐子桢现在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终究还是忌惮自己身后某个势力,不敢下死手么?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辚辚车马声,徐子桢霍的睁开眼,王黼也暗自一喜,他还以为这是寻常路人经过,那么自己只需喊上一声便会被救,到时候徐子桢想再耍什么花样也难了。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来的那辆车驶到近前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两人,竟然对徐子桢恭敬一礼,开口说道:“主子恕罪,劳您久候。”
徐子桢笑眯眯地扶起二人:“劳什么,有钱赚再等会儿也不妨事。”
那二人抬起头来,王黼差点失声叫了出来,这不是刚才救了自己的两个金国高手么?怎么……
来的正是天机营中的徐十七和徐二九,只是现在他们穿着青衫短褂,分明是宋人打扮,他们转身将身后马车的车帘一掀,露出车内一个个樟木箱子,王黼只瞥了一眼,浑身血流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头顶,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我的毕生积蓄!我的全部家财!怎么……怎么到了他们手里了?
恍惚中只听二人对徐子桢说道:“回主子,除王贼管家外,车队其他人等俱已丧命,尸首被拖入山中埋了,开封府众人已回,车被我兄弟烧了,车中钱财一分不少都在此。”
徐子桢走过去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露出里边耀眼的金色,他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不错,辛苦你们了。”
王黼在这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义匪在陈留埋伏要杀自己,徐子桢使的这一计只是想让自己在别人视线中消失,然后方便动手而已,这样一来就算事后被人发现也绝不会有人能查到他徐子桢头上去,因为归乡路线是自己临时变更的,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徐子桢会知道自己改了路线走这里,也不知道开封府为什么会假冒山贼追上来要杀自己。
徐子桢看着王黼已经完全呆滞空洞的眼神,蹲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道:“想不明白是吧?不急,到了上京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你干那么多缺德事不就是想升官发财么?好啊,现在官没了,财也都到了我手里,爽不爽?哦对了,老子玩得这么复杂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家破,人亡!”
王黼人生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一颗心已沉到了底,他抬头望着徐子桢,颤声道:“徐子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