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领着徐子桢等五人进了正厅,在靠前端的一张桌边坐下,这里就是燕子阁的一楼,在正对大门的二楼处是一个搭出来的平台,看着象个戏台似的,不过现在布幔垂着,看不出里头有什么玄虚。
整个厅里有不下三十张桌子,现在已经有大半都坐了人,基本上都是些文人打扮,不过谁都清楚,这里头还是有些水分的,青楼的头牌不是那么好见的,总得有些才学方能见着,至于能不能约进内堂喝茶还得另说,来燕子阁的不光有读书人,还有不少是做生意的,光有钱不识字的都有不少,但不管怎么样来这里的人都得装一下,保不齐美人不考学问光看长相选了他,这也是不一定的。
徐子桢和韩世忠是两个另类,脏了吧唧不说还都一副痞相,在这厅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更何况他们的形象差成这样,身后却站了两个俊俏得让人眼馋的随从,因此他们才刚落座就引来一阵阵低声议论。
门口的龟奴认识韩世忠不奇怪,干他们这行的讲究一个眼目清亮,认人贼准,可别人却没多少认识这位邋遢五爷。
完颜昂在太原城里倒有不少人认识,不过他化名严昂,根本没人知道他原来是个金人,只当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生意人而已。
而全太原城人头最熟的当属徐子桢,可今天他实在是灰头土脸,脸上又脏又灰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前边在街上揍人时也是他抬起头在太阳下才被人认了出来,可现在是在室内,又已是晚上,自然没人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战神了。
徐子桢其实不是个不注重形象的,可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来确认那位头牌是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要真是的话他少不得要为韩世忠做个媒,因此咬一咬牙故意没把自己打扮帅些再出门,没办法,他这泼皮五哥实在太邋遢,傻妞才会看得上他,只有委屈自己把他衬托得英俊潇洒些才行。
韩世忠进了这里后就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着,象个十足的乖宝宝,完颜昂和徐子桢低声说着什么,没理会周围那些人的目光,而胡卿和苏三则好奇地看来看去,对她们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燕子阁不象寻常妓院,没有老鸨过来招呼然后每人点个小姐陪坐陪酒陪开心,这里更象是个等看电影的等候区,一群大老爷们干坐着,互相低声聊天喝喝茶,在徐子桢看来这种地方要多傻有多傻,也不知道那些文人雅士吃饱撑的怎么喜欢来这里。
门口又陆续有人进来,看样子还是有人是凭真才实学进来的,不多会功夫整个大厅已差不多坐了个满满当当。
徐子桢忽然视线一停,有些惊讶,因为他看见刚才被他踩了脚的那小子也进来了,而且居然也坐了靠前的这一排,也就是天字号的贵客座,那小子这次却没理徐子桢,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么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两个被苏三拍晕的随从也不知怎么被弄醒了,依旧跟在他身后,就是两人的额头上各有一个红得发亮的肿包,看着很是醒目。
苏三也看见了,碰了碰胡卿轻声问道:“那小子是谁?居然也能坐这儿?”
胡卿看了一眼道:“不认得,看他那身绸衫不象个正经读书人,或许是新来太原的生意人。”
完颜昂摇头道:“生意人可没他那般跋扈的,依我看或许是哪里的官宦子弟也未定。”
徐子桢什么都没说,这种货色压根没在他眼里,不惹他就罢了,要还来惹他分分钟完虐。
叮!一声清脆的云板响,满厅的人顿时提起了精神,这是正戏要开锣了,接下来就该是红姑选恩客了。
如今整个太原城里的男人差不多都知道燕子阁里有个红姑,长得貌美不说,还才情达人能歌善舞,而且据说她在喝过几杯酒后还能借酒助兴舞上一段剑,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红姐儿在全大宋的青楼业界都是少见的,所以当红姑来到燕子阁没多久后名头就瞬间传遍了城里,连周边多府都知道她。
今天是五日一回的选恩客,这帮男人一个个翘首以盼,谁都想争取到这个名额,一个红姐的名头响到这地步,作为男人能进她的香闺喝杯茶已经不是为了摸摸小手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种另类的荣誉。
徐子桢看着那些人炽热的眼神,心里不觉好笑,不过随即又想起了水琉璃,当初在红袖招时那些男人也都是用这样的眼神在期待着水琉璃的出场,连顾仲尘那个书呆子都不例外,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了,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去年的苏州城,而自己正坐在红袖招的厅里,和钱同致段琛一起傻等着。
二楼的布幔被缓缓卷了起来,一个娇俏可人的丫鬟出现在台上,眼波流转巧笑嫣然,先是福了一礼,接着声若莺啼脆生生地说道:“诸位老爷,我家小姐今日身子微恙……”
她话刚说到这里,底下顿时发出一阵阵失望的惊讶声,微恙的意思就是今天白等了?排队白排了?叩门诗白写了?
可那丫鬟顿了顿接着又抿嘴一笑道:“可我家小姐说了,今日来了这许多老爷,若真个闭门谢客便不怎么厚道了。”
徐子桢在底下叫道:“是很不厚道!”
“哈哈哈……”厅中哄然大笑,别人不会象徐子桢这么奔放,但随大流笑一个还是可以的。
那丫鬟也扑哧一笑,瞥了徐子桢一眼,当看见他满身脏兮兮的样子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