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不解地看了一眼这个布包,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解了开来,才打开就露出了里边一层金黄色的缎子。
“黄缎龙袱?”赵构的声音忽然有些发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继续解着里边一层,终于,一方玉印露了出来,在光线充足的屋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扑通!
赵构一撩袍服跪倒在地,双目湿润颤声道:“先祖在上,不肖孙德基恭迎圣宝!“
身后那侍卫也紧随着跪倒在地,吴何是早就跪着的,整个书房里只有徐子桢还依然站着,那侍卫微微抬头瞪着他,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开口斥责。
赵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将玉玺用黄缎龙袱依旧包好,小心地置于书桌中央,然后看向徐子桢,目光中满是疑惑和复杂之色。
徐子桢点点头,说道:“金人已从汴京退兵,玉玺自然也该物归原主了,天下总还是得由官家来掌着才是,七爷,您说呢?”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淡定,就象在说一件寻常之极的事一般,可是赵构却无法淡定了,因为他听出了徐子桢话里的意思。
“子桢,你……此言何意?”
徐子桢指着包袱道:“天下不可一日无君,玉玺既然归于您手,那您自然该当尽早打理朝政把持天下才是,七爷,您不该问我何意,因为这,是天意。”
赵构却忽然一摔袖子,喝道:“胡闹!官家仍在,岂可妄言天下,更何谈把持天下,子桢,你我虽亲若兄弟,但此大逆不道之言还当莫要再提。”
徐子桢暗暗撇嘴,赵构惦记这皇位都不知道多久了,这会儿玉玺都摆眼前了还不忘说场面话,他没接话,转身对吴何道:“到外边等着,我和七爷说些话。”
吴何应声而去,徐子桢又看向了赵构,赵构微微一怔,迟疑了一下后也挥了挥手,那侍卫本还站在那里佯作没听见,但赵构发话他不得不离开,只是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徐子桢。
屋里再没了外人,赵构那股绷着的劲也松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子桢,你有何要说?”
徐子桢背着手,静静地看看赵构,却没说话。
赵构被他看得有些尴尬,终于按捺不住,说道:“子桢,我早说过,你我亲如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便是。”
“七爷,你知道为什么我在去年就一力支持你而不是赵桓么?”徐子桢终于开了口,可开口却让赵构吓了一跳。
“为……为何?”
“因为我早就知道他会是今日这结果。”徐子桢说到这里,忽然语气微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支持你,是因为,你注定将身登大宝,主宰天下!”
赵构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虽然玉玺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揽进怀中,但他还是觉得这象是在做梦。
徐子桢忽然拿起玉玺,放在赵构手里,说道:“相信过不了几天,会有一大帮子人来劝你登基,所以你这会儿该抓紧准备,而不是发呆。”
“这……合适么?”赵构依旧有点回不过神来,下意识地问道。
“赵桓暂时回不来了,你不当皇帝谁当?”
“好,好。”赵构喃喃地应着,手中紧紧抱着玉玺。
“你只管登基治天下,至于金人,你不用担心。”
赵构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着一抹复杂之色,他何尝不想掌握天下,但是金人在北,压得他透不过气,他相信徐子桢能克制金人,可是……他能克得住徐子桢么?
徐子桢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没心没肺冲动直率的徐子桢了,赵构的神情被他看在眼里,也猜测出了七八分,本来他早已想好了说辞,但是赵构在这段时间里的举动让他很不爽,因此也懒得多说什么。他转身往外走去,临近门口时又回过头来,说道:“张邦昌也不容易,等他回来让他还乡当个富家翁吧,我答应过他保他一命的。”
赵构正在想着登基两字,忽然听到徐子桢为张邦昌求情,顿时有些不快,不管怎么说张邦昌都在汴京当了一个多月皇帝,甚至还另立国号为楚,虽然这些都是金人所为,并不是他本意,但哪怕他现在归还玉玺,也还是无法抵消这等大罪的,赵构正迟疑间,忽然瞥见徐子桢不虞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凛,急忙应道:“那是自然,便听贤弟的。”
徐子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拉开了门,就此扬长而去。
吴何也告退了,赵构兀自怔怔站在书房门前,想着徐子桢之前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早在一年前,徐子桢就曾和他说过“将来”二字,那时的他壮怀激烈,可是真正当玉玺在手时他又有点慌乱了。
皇位他当然想坐,可是登上皇位后如何面对金人?依着他本心是想打的,失去的疆土也想尽数夺回来,可是金人的强悍是他亲眼所见,他不信凭徐子桢就能对抗偌大个金国,另外,他从心底里不愿意再让徐子桢插手任何一次战事,因为从古到今没有哪一位君王愿意自己的臣子被百姓奉为神。
我才是天子,我才是百姓唯一应该信奉的神!
赵构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凌厉了起来。
不出徐子桢所料,数日后有多名文武官员赶至应天府,其中不乏三省六部及各大学士,他们的来意无不例外,全是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