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上午,这个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个应天府,如同一块大石头丢进了湖面,激起了轩然大波。
金人要求和谈,是和谈,不是谈判,这在金人立国之后还是首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宋百姓已经麻木了,习惯了金人的强势,可是今天,金人居然说要和谈。
全城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虽然和谈还没开始,也不知道会谈些什么内容,但他们就是高兴,因为金人终于低头了。
赵构却没多大反应,似乎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很平静地回复道:准!
和谈没有拖延,就选在了当天下午,和谈地点就在应天府,而且出人意料的定在了菜市口,当时凌迟剐了穆东白的那个地方。
百姓们于是又是奔走相告,相约同去观看。
下午,未时刚至,一队金人便从城外缓缓而来,领头的是一员金将,眼神阴鸷身材魁梧,手中虽没拿武器,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在他经过之处没人敢与他对视,更别说阻拦他的去路了。
这是兀术麾下的一个谋克,女真名图茧,自随大军南征以来杀人无数,素以残暴凶猛而闻名军中。
赵构似乎又一次猜到了,并未亲自出面,而是派出了宰相李纲,再以礼部兵部两名员外郎随行。
菜市口早已被围观的百姓堵得人山人海,当金人来到时他们才勉强让出一条道来,但他们的眼神都是轻蔑的,看着图茧就象是看手下败将一般,图茧目视前方神色不变,来到菜市口搭好的一座凉棚内,下马,入内,坐下。
李纲和两名员外郎也掐着点来了,迎来了百姓们震天般的欢呼,李纲面带笑容挥手示意,也来到凉棚下,望了一眼图茧,然后坐到了他对面。
能被派来谈判的都不是善茬,而且先开口的那个总不免先落入下风,可是图茧却似乎不在乎这个,而是看了一眼李纲,冷冷地问道:“你家皇帝怎么不来?莫非他忙得很么?”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喧哗,这金将也太嚣张了,竟然还要官家来与他谈?
李纲却只淡淡一笑:“我大宋能臣众多,贤良无数,并无甚事值得操心,官家倒是颇闲,但若此等小事都要官家玉趾亲移,那反倒是要忙了。”
“好!”
人群中顿时爆出一声喝彩,李纲这话不软不硬,却根本不给图茧任何面子,区区一个谋克就要我大宋皇帝陛下来和你谈,你当自己是谁?脸够大么?
图茧眉头皱了皱:“所以便派了你来与我谈么?你是何人?身任何职?”
礼部员外郎喝道:“此乃我大宋尚书右丞李大人,尔又身任何职,竟敢如此无礼?”
图茧不由得一怔,从他出征至今,他还从没碰到过今天这样的事,大宋的官员居然敢绷着脸呵斥他?不过听得面前这老头是大宋宰相,他的气也暂时压了压。
李纲却淡淡一笑:“莫要误会,本官只是闲来无事跟着看看罢了,与你和谈的是他二人。”说着他指了指两名员外郎。
这下图茧的火气终于冒了上来,砰一声拍在桌上,猛的站起身来,沉着脸道:“本将受四王子之命前来与你等好好和谈,你们反倒羞辱与我,这是给脸不要?”
金人在面对大宋官员时早就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是今天,来跟他和谈的居然只是两个年纪轻轻的,而且看补服只是七品,这让图茧再也深沉不下去了,怒火从胸中按捺不住地涌将出来。
李纲一脸讶异:“他二人乃我大宋朝廷命官,又亲受皇命来此,何来羞辱与你?莫非你放着正经的官员不谈,反要与百姓说话么?那倒也可。”说着他站起身对四周说道,“何人愿与这位将军一谈啊?”
“不谈!”
“没兴趣!”
“呸!”
四周百姓竟然出奇的统一,全都大摇其头,忽然从人群中冒出一句话来:“跟他谈?李大人您这是在羞辱咱们吧?”
“哈哈哈……”四周哄堂大笑,纷纷扭头找着那个说话的人。
图茧的脸已经铁青,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大宋宰相牙尖嘴利到这个地步,而且说话方式简直象个市井之人,哪有一点朝堂高官的风度?
李纲依然面露微笑,四下按了按手示意安静,然后转回头看着图茧,不紧不慢地说道:“临出门前官家与我说了一句话。”
图茧强忍住怒火,咬牙问道:“什么话?”
啪!
李纲一巴掌拍在桌上,脸上笑容倏忽间消失,说道:“要谈就谈,不谈滚蛋。”
“好!”
又一阵比刚才更猛烈的欢呼声,百姓们拍手叫好,连手都拍得红了也恍若未觉。
图茧却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要不是今日过来和谈,随身没有携带兵刃,他肯定已经不顾一切先把这个可恶的老头宰了再说了。
李纲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就是交换几十个人么,无妨,今日我李纲做回恶人,把话摆在这桌上,我大宋人才济济,被你们扣住的那些同僚权当殉国了,若是不换,那就不换吧。”说到这里他大袖一甩,喝道,“来人,送客!”
“李大人且慢!”图茧大惊,李纲说不换就不换可以,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