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是山壁上绝大多数金兵脑子里第一个念头。
拜盖黎是统兵大将,反应极快,瞬时大喝道:“靠后,靠后!”
可是刚喝完他就后悔了,山壁是有坡度的,从上方扔石头下来根本不需力气,只要放在坡上就能自行滚下来,处在半山的金兵就算退到靠在山壁上也没用。
“撤!快撤!”
拜盖黎又急忙改口大喝,可是已经晚了,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和一根根巨大的断木从山上滚落,带着隆隆的响声和一路烟尘,砸到了山壁中央的金兵堆里,顿时一阵阵惨叫声响起,带着一个个或死或半死的金兵一起再滚落向谷底。
赵楦和金可破两路人马早就在第一时间就往后退了去,山谷下方空间不小,刚才为了诱敌,他们才特意往前行了些,可现在所处的方位根本不受落石落木影响,于是他们安稳无比地看着无数落石和金兵的尸体摔落下来,很快就堆出狼籍一片。
拜盖黎兄弟和少数金兵反应快,在落石滚下之前已经逃开,两边山壁上方依然有石头滚路,屠杀还在持续,而这时谷下的萧仕部已经对幸存的铁浮屠开始了最后的剿灭。
“杀!”
萧仕的部下大多是前辽降兵,基本都算是他的亲信,这次他为了向萧弄玉表忠,当然是不遗余力的表现,铁浮屠刚才的骚乱正是他偷偷在方阵后丢了一堆小号火葫芦,也就是徐子桢曾经在太原保卫战时用过的那种东西,战马就算戴了眼罩也被爆炸声惊起,轻而易举地破了铁浮屠的连环阵型。
拜盖黎一边朝安全地带撤离,一边急声怒吼:“上边怎会有人?阿墨齐吃什么的?来人,给我上去杀!杀!”
阿墨齐是他布置在山峰顶上的部下,为的是防止宋军摸上山破了他们的埋伏计划,本来拜盖黎只是防备一下,心里却没当回事,这周围群山环绕高峰叠嶂,两边设伏的地方再往上更是峭壁,寻常军士根本无法攀爬上来,就算是他派的那些人也都是原先山里出身,都是些善于爬山的主,所以他这时候怎么都想不明白,山上怎么可能会有人。
只是这时候却没人能回答他,因为阿墨齐已经死了,两眼圆睁死在了峰顶,直直瞪着天上的流云,似乎在问着和拜盖黎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这里会有人?
阿墨齐身旁横七竖八死了百余人,正是和他同来峰顶巡查的军士,这时已再没一个活着,峰顶的崖边则站满了人,俱都短装打扮,脚下没穿鞋,都光着一双大脚板,身边地上空荡荡一片,只剩下些碎石和木屑,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个黑衣人闪现,身形瘦削眼神如刀,他探身在崖边看了一眼,手一挥:“该下了,走!”
“吼吼吼!”
崖边人共有数百,一听号令全都兴奋了起来,抽出腰间短刀横咬在口,然后翻身下崖,竟如猿猴一般灵敏无比,顺着陡峭的山壁就这么急速攀爬而下。
山壁上的金兵死的死逃得逃,原先他们落脚的地方早没了人,拜盖图抬头瞥见,急叫道:“大哥,上边人下来了!”
拜盖黎也看见了,不禁咬得牙咯吱作响,现在要再叫人回到那里朝上放箭已经晚了,可逃已经无处可逃,只能喝道:“迎敌!”
两边山壁上都各有几百个光脚汉子窜下,速度之快令所有人咋舌不已,幸存的金兵再次硬着头皮冲上去,那些光脚汉子也正在这时安然落在半山腰,两方在瞬间就来了个面对面,交起手来。
只一个照面,顿时惨叫声再次响起,又是一个个金兵的尸体从山壁上摔落下去。
拜盖黎的眼睛猛地又瞪大了起来,刚才这些光脚汉子攀爬山壁的本事已经让他看得瞠目结舌,可没想到两方一交手之下才发现,这些人的战斗力竟然也凶悍无比,看着身穿布衣未有片甲,手里也只是拿着短刀,可是他们的出手极是狠辣,一刀出去只求伤敌,根本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完全就是一帮亡命之徒似的。
形式变成了一边倒,山壁上那些剩余的金兵根本就不是这些光脚汉子的对手,尤其是山壁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下一个黑衣人,手中却拿的是一柄长剑,身如轻羽翩然落下,在金兵从中劈砍划挑动作快如闪电,每一击出手必是命中,然后就有人滚落。
水琉璃在谷底仰头向上,单手在嘴边拢着喊道:“于歧大哥,小心些!”
那黑衣人竟是西夏御前侍卫统领于歧,他一剑又刺死一人,回头朝谷下摆了摆手,如死人般毫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他和水琉璃是旧识,以前徐子桢孤身闯西夏帮他们灭谋逆之臣萧太师时就认识了。
水琉璃又叫:“于歧大哥,你还是别笑了,真难看。”
于歧的笑容顿时僵住,嘴角抽了抽,回手又是连续几剑,劈落好几人,显然是把一腔郁闷发泄到了这几个倒霉鬼身上了。
赵楦无奈摇头,颜玉淙掩嘴笑道:“琉璃妹妹,你真是越来越象徐子桢了。”
水琉璃嘻嘻一笑,她原本还很是沉稳,说话行事都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可就象颜玉淙说的,嫁给徐子桢后这几年里还真是越来越跳脱顽皮,真有几分徐子桢的风范了。
谷底深处一阵锣响,忽然间潮水般的金兵涌了出来,两边山壁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