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斥候转身离去,临走时不忘谢了声那老者,转到前方老者看不见的地方,这才分开行路,一个赶回去报告,另两个则绕道继续往前查看是否有宋军。
河边的女娃见人跑不见了,回头嘻嘻一笑:“贵爷爷,你的陕南话说得真象,难道你老家就是这儿的?”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徐子桢从苏州带出来的贵叔,而那女娃则是苏州太湖水寨的小魔王郝丫头。
贵叔呵呵一笑:“我当仵作之前可是个游方郎中,天南地北到处跑,说些方言还是小菜一碟,哪象徐子桢那小子,听说日本话高丽话都会,那才是个怪胎。”
郝丫头显然对徐子桢还是不太友好,皱了皱鼻子道:“就是就是,怪胎!”
贵叔又是一笑,看了眼那三个斥候回去的方向,说道:“金狗估计就快到了,咱们再等等吧……这几日天气还真暖和啊。”
还未到中午,远处烟尘忽起,大队人马疾驰而来,阵中并未打任何旗号,只是看服色就知道,是金兵来了,贵叔和郝丫头互望一眼,轻点了点头,然后装作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些金兵。
很快,金兵就已来到近前,看人数只有千余人,为首的一员金将年纪不大,方脸阔口棱角分明,倒是有几分威严,这就是兀术的族弟完颜宗黍。
几个金兵先一步来到河边,不耐烦地驱赶贵叔道:“不相干的快走。”
贵叔惶恐地急忙提起鱼竿和篓子,拉着郝丫头的手就走,刚走两步却被宗黍叫住。
“老丈且慢。”
贵叔又停下脚步,也不敢上前,躬身道:“将军有何吩咐?”
宗黍打量了他和郝丫头一眼,在他看来这老头年纪不小,手上也没有握兵器的老茧,倒不象是个宋军细作,至于那丫头则更不象了,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小脸长得不错,就是皮肤起皴,而且见着自己问话就躲在老头身后,看着就是个胆小没见识的乡里人。
他和兀术的性子有点相似,都颇为谨慎,所以想要确认一下,温和地问道:“老丈,你可是住这附近?”
贵叔赔笑答道:“正是。”
宗黍脸上也露着笑容,和气地道:“我赶路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到老丈家里讨碗水喝?”
贵叔一副惊着了又不敢拒绝的模样,呆了一下后说道:“好说好说,将军请随我来。”说完手一引,带起路来。
河岸北边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山峰,走了没多远,贵叔带着宗黍来到了山脚下一个小院子里,打开门,宗黍看似随意扫了几眼,发现里头是两间房一个厅,屋里颇显残旧但收拾得很干净,房里各有床褥,正象是祖孙二人住的样子。
宗黍这才放下心来,确认了这一老一小不是细作,随意喝了碗贵叔递来的水,又走了回去,临走时停了一下,吩咐道:“今日莫去垂钓了,我大军要在此稍作停留。”
贵叔急忙没口子答应,等宗黍走后赶紧关上大门,看着象无比害怕的样子,宗黍愈发不怀疑,回到军前看了眼宽阔的河面,手一挥,身后千余金兵顿时动了起来,齐往山坡而去,那里是成片的林子,准备伐木渡河。
风沙渡地处几处支流交汇之处,地势开阔,除北边有一条山脉,另两边都是一马平川,前边是宽阔的河水,远远能望见对岸同样的开阔,正是大军渡河的绝佳场所。
一千多训练有素的精兵行动迅速,山坡上成片的密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了下来,变成一根根粗细均匀的木料被搬到河边,远处又有烟尘,正是宗黍带来的所余金兵,共一万九千人左右,只是远远停留并不上前,以免人马太多拥挤了反而干不了活。
只两个时辰左右,河边的木料已是堆积如山,这时旗官手中小旗挥舞,原先伐木的千余人退下,换了两三千人过来,将木料编集成筏,一根根腰身粗的木料在杯口粗的绳索缠绕下很快变成了一个个稳固的木筏,宗黍过来绕着看了几眼,又亲自上去踩了几下,才点了点头。
这里的河面十分宽阔,为了安全起见总是越稳越好,要不是渡河是为抢先机争时间,宗黍都嫌这木筏还不够结实的。
太阳已从中天渐渐西斜,眼看再过不多会就要黄昏,木筏已做好了许多,将这一段河岸几乎都已铺满,宗黍看了看天,再不迟疑,下令渡河,令旗挥动,远处的大军开始朝这边聚集。
宗黍回头又看了一眼刚才去过的那个院子,木筏都已编完还没宋军出现,看来那老头没说瞎话,既然事情做完,也没必要留活口了。
他朝身旁护卫示意了一下,几人立刻会意,朝小院而去,可很快又回来了,说那老头和女娃不见了。
不见了?宗黍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察觉到有些不妙,那个小院子一直在他视线中,怎么可能两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难道他们真是细作,或是溜出去给宋军报信了?
风沙渡地势宽阔,但在这周边都算比较偏僻的,而这里属于两军交战之间的地带,不可能有宋军驻守,因此除非有人特意去报信,只这伐木的小半天功夫里宋军大队人马绝不可能赶到。
宗黍心惊,也顾不得去追究两个人去了哪里,急忙下令催促大军速速渡河,于是人喊马嘶顿时喧闹起来,两万人马过河的阵仗大得惊人,但宗黍所率的这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