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二人抵达寒水寺,萧羽及其仆从已经占下了所有的单房。
为了保证小无心的安全,他们直接潜入寺庙,隐藏在佛堂之间。
夜色深沉,庙宇幽深。
钟声懴懴,佛音可闻。
萧羽一来,便拉着小无心,坐在佛前谈心。
他们二人,一个地位尊贵,一个身负罪孽。
虽未相认,却很快便敞开心扉,谈笑甚欢。
“还是这里自在,有你这小和尚相陪。”
“你在宫中没有师傅,没有师兄弟吗?”
“他们个个害怕我,不像你这般亲近。”
“那你多可怜,都没人和你说心里话。”
听到无心的口气,萧羽心中顿时不悦。
怎么,这寒水寺还真把你当人来养了?
就你,凭什么拜忘忧为师!
就你,凭什么让母后惦念!
念此,萧羽压下心中厌恶,不动声色道。
“他们和你很亲近吗?他们不讨厌你?”
“我们师兄弟日日诵经,从不生厌念。”
听闻此言,萧羽再也无法压抑心中妒火。
只见他站起身,神情顿时变得冰冷疏远。
“小和尚,佛经常言,魔由心生。”
“你觉得,现在的你,是佛是魔?”
“还是说,穿上僧袍,就是佛了?”
这一声,如惊雷,轰在了小无心的心中。
刹那间,无数记忆涌现。
——“你们杀了我阿爹,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报仇!”
——“忘忧,你让开,我满门被屠,今天我要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恩怨,他还是个孩子!”
在小无心怔怔地眼神中。
萧羽转身,离开了佛堂。
临走前,他还不忘说道。
“依我看,魔就是魔,披上袈裟,也还是魔。”
“再见了,小和尚。”
“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
萧羽轻声一笑,朝着佛堂外走去。
却见忘忧大师,已经在门前静候。
“小王爷,放过别人,才能放过自己……”
“大师,不是当了和尚,就该被饶恕……”
听闻此言,忘忧大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羽,一边叹息,一边长呼佛号。
“阿弥陀佛……”
佛堂之内。
被刚刚结识的玩伴讥讽为魔,小无心彻底破防。
如今他一脸茫然,独坐佛前,不知所措。
忘忧见状,坐在他的身旁,满脸慈祥道。
“孩子,你又在想家,想你父亲了?”
“师傅,请指点徒儿,我阿爹已经不在了,这里所有人都想我死,我的家在哪里?”
“傻孩子,你的家在那方外之境,天外之天,那是个无拘无束,自在逍遥的地方。”
“师傅,你休要骗徒儿,九州之大,徒儿从不曾听闻有这等仙境。”
“呵呵呵,你既然说那是仙境,那么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去得了呢?”
忘忧大师笑了笑,大手在小无心的眉间抚摸着,满是慈悲和愧疚。
“人生造化起起落落,终有一天,你可以回到属于你的那片天地。”
“师傅,那你会陪我一起回家吗?”
“小无心,师傅会一直陪着你的。”
就在忘忧开解无心的时候。
苏辰和李相宜一直躲在佛像背后偷听。
得知无心的遭遇后,李相宜深表同情。
而苏辰作为穿越者,早就对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他虽敬重忘忧大师,但并不认同劝人向善那一套。
念此,他向李相宜使了个眼色,直接走出了佛像。
“忘忧老和尚,你不能只教无心逃避!”
看到苏辰出现,忘忧大师并未见丝毫意外。
“阿弥陀佛,不知这位施主有何高见?”
看忘忧大师依旧一脸慈悲,苏辰直接拉过蒲团,坐在了忘忧和无心之间。
“老和尚,人生无常,你的路总有走完的一天。”
“等到那时,你要这无心孤身一人,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