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不明白他嚣张的资本在哪里,但是汪晋似乎笃定了无邪不会轻易去拆张雪桔这颗定时炸弹——但是他特么猜对了,无邪还真的不会。
他虽然这两年做事风格和以前大相径庭,该狠的地方他绝对不会手软,但是那是在确信,对方是敌人的状况下。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希望阖家团圆的,最好都别被牵扯进来,所以他一般不会去主动清除一些障碍,哦当然,那是现在,若是15年那会,他估计会把人抓走关起来,关到整件事情结束之后再放出来——那对于当时的无邪来说是最简单的排异方式。
可是就算那时他也尽可能不沾血,毕竟他也曾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所以对于张雪桔——这个从姓氏上就能分辨出阵营的姑娘,不论她身上流的到底是谁的血,于情于理无邪都没有动她的理由。
可是黑瞎子不一样,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徒弟,无邪并没有和他观念统一,毕竟黑瞎子教他的基本上都是技巧,可能就连黑瞎子都不愿意去染指他内心里的那一片宁静。
无邪并没有学到黑瞎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处事道理,他不否认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处理方式。
可是无邪明白,黑瞎子这人虽然走过大江南北,经历过这么多事,手上沾的人命是不会少的,只是无邪相信他不会像他所言那般“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就如同黑瞎子嘴上说着吓唬人的话,做事也狠辣,却没有把路一头砍到底一样,无邪想,这人其实骨子里挺温柔的。
黑瞎子经历过的漫长的岁月,让他有种你好像离他很近,却又离他很远的哲学感,其实黑瞎子活到现在,大抵是凭着内心里的那一点柔软的善意,才没有特别伤天害理。
至于那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无邪觉得大概是黑瞎子唬他的,反正这人三句话有两句半都是扯淡。
观念归观念,就算他真这么想,也不会付诸行动——都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黑瞎子再怎么上天入地出神入化,当街杀人还是得进牢子,他还是搞得拎清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无邪想着,转向刘丧,以防万一还是先问一嘴。
“非要说的话,”刘丧看了看他,表情不变,“你牌打得够烂的。”
无邪:“……”
无邪:“别逼我扇你。”
他果然早就醒了。
……
另一头。
“刘丧到底听到了什么?你非得这么瞒我?”
张雪桔不理解,她不明白。
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她面色唰地一白。
黑瞎子一看就知道她估计想到什么层面了,拍拍她的后脑勺:“别多想,我好着呢。”
张雪桔心底更是窝火,她能信这人的话就有鬼了,可是有什么办法,黑瞎子也不说。
解雨辰跟她讲过,他们五个若是要分个先后顺序,黑瞎子大概是第一个走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
张雪桔其实猜到一点,就是黑瞎子的眼疾很严重了,甚至到了要失明的地步。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黑瞎子不让她知道。
难道瞒的是别的?
黑瞎子见拗不过她,只得摊手:“你不会想听的,我说完你要哭鼻子了。”
“…滚。”
这人到底是多把她当小孩。
张雪桔不理他了,一个人跑到坟场里生闷气。
她随机挑了个坟头蹲着点烟,心说妈的一个两个都瞒着她,真当她看不出来呢。
刘丧把她支走时她就明白了,但是也没办法,那几个人嘴跟焊死了似的,她怕再多问她大张哥一个手刀给她劈晕过去。
还不如去黑瞎子嘴里撬东西,不过显然她也失败了,这人总是能把话题扯到姥姥家去。
火光在夜色里显得明亮,张雪桔就这么叼着烟,蹲在人家坟地里,一抬眼就和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对上了视线。
张雪桔:“……”
张雪桔:“…嗨。”
和那老头大眼瞪小眼半天,她才默默摸了摸鼻尖,看起来有点心虚。
“那什么,您老人家别介意,借我蹲会。”
老人家没回答,张雪桔估计是人家说不了话,不然非得窜上来抽她。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雪桔没回头,就见身侧有人学着她的样子蹲下,那人无比熟稔地拿过她嘴里的烟,咬在嘴里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吐出来,将墓碑上的照片遮了几分。
“少抽。”
他习惯性的拍拍张雪桔的脑袋,张雪桔便偏头避开。
男人含糊的笑了声,收回手,一张脸就那么凑上来盯着她,张雪桔几乎都能感觉那墨镜贴上来的冷意。
“什么毛病,多大人了还闹脾气?”
张雪桔没看他,一边挪着往旁边那个坟头去,一边慢吞吞道:“多大人了?我哪大啊,我还是个‘小~孩~’”
阴阳怪气的。
黑瞎子脑子难得通了一瞬。
哦,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