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单手提着张雪桔后领子把人挪开,一指头戳她脑门:“怎么看路的,傻了吧唧的。”
张雪桔没管,瞥了他两眼,嘀嘀咕咕的凑到六筒旁边,朝他耳语:“我感觉西风在坑我。”
要不怎么说投怀送抱没用呢。
六筒也稍微略有耳闻,知道张雪桔那点子破事,要是他知道张雪桔心里想着什么,估计得被她的脑子给折服。
——谁他妈投怀送抱是用你铁一般坚硬的头盖骨去创人最脆弱的胸腔的?
黑瞎子没打死她都算对她情根深种。
但是六筒不知道,他只知道张雪桔对某人有着那么一点的感情,他其实能理解。
主要是张雪桔的人生中见到的爱情太少了,她父母的相处模式她见都没见过,所以她不明白爱情,一开窍一点就想一股脑的往前冲,或许她会犹豫、会退缩,但是六筒从来不相信他家主子是个安分的。
——她要是能老老实实那就真得给祖上烧香了。
他也能看出张雪桔的纠结和犹豫,而且是那种“想让人明白,又不想让他明白的那么快”的想法,心情复杂多变的倒是像个有着正常青春的少年了。
所以总的来说其实是好事,至少张雪桔也能体会到青春的酸甜苦辣,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六筒其实很高兴能看到这种场面。
但这不代表他打算掺和张雪桔又菜又爱玩的青涩恋爱,他宁愿张雪桔单恋,主要是他也没法给出啥实质性建议。
他天天南跑北闯的哪有正儿八经的恋爱经验,有女朋友,但见面总共不超过十次,有九次还是人家过来帮忙应付盘口里那些大爷大妈,他和那姑娘最多的交流可能是定期打款,后来人家钱拿够了就拍拍屁股跑路了,只留他一个人在一众大爷大妈里哭着咬手帕。
想着,六筒只好边顺毛边道:“姑奶奶,也不是非得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咱年纪还小,要不先不急着早恋?”
这没办法,他这人爱看张雪桔纠结,但不爱看他俩真在一块,这颗种子就算发芽了他也得掐了。
话音刚落,走在前边的刘丧似乎瞥了他们这个方向一眼,不等张雪桔看回去,他就很自觉的把头转回去指路,说东南侧八百米方向有水声。
张雪桔磨了磨牙,忘了这还有个招风耳,索性她破罐子破摔,继续对着六筒悄咪咪道:“汪嬷嬷几个月没动静了,我猜他憋着个大的,保不准我凶多吉少,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憋在心里吧。”
六筒伸手敲了敲张雪桔的脑袋:“当家的,祸从口出,少说丧气话……哎呦,错了错了别打脸…”
张雪桔本来就有点火气,见六筒说着说着还敢上手,直接一个跳就翻上去半个身子锁了他的喉,一巴掌呼上他后脑勺。
“特么的这么久没揍你你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小的时候手就不老实,你再这样我要……扣你敏感的地方了!”
前边的刘丧脚底一个打滑,差点摔死,也顾不上张启凌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扳正了,他脸上的问号几乎要实质化。
不是,扣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走回来打算提醒两个人光天化日不要做什么不健康的事情,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张雪桔冷笑着接道:“你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老娘扣你工资!”
六筒:“…姑奶奶!我错了!”
刚走过来的刘丧转头就走回去了。
神经病。
古有邯郸学步在地上乱爬,今有刘丧折返走来走去,看戏的黑瞎子乐了,在兜里抓了把瓜子递给旁边木着脸的八万:“吃点不哥们?”
八万目不斜视,腰杆笔直,没吱声。
黑瞎子也不嫌尴尬,偏头看了他几眼,“啧啧”两声,摇头晃脑的抖了两下身子,长腿一迈,就直接绕到张雪桔和六筒旁边。
作战靴踩在泥地里的声响不大,但是张雪桔没回头,因为她还一边锁着六筒的喉咙一边伸手去掏他马甲里的钱包,哪有空搭理后边那人。
结果就感觉脖子一紧,黑瞎子提着人领子把她揪下来,指节不轻不重的敲着她脑袋:“再玩把你扔下去。”
张雪桔看了眼爬了一半的山路,撇撇嘴,有本事真扔她啊。
还在风中凌乱的六筒看着他俩的互动,沉默声震耳欲聋。
我敲你脑袋你锁我喉,人家敲你脑袋你就不吱声,不带这么双标的,伙计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还追个毛线啊,直接在一起算了!
刘丧已经明显的不想理后边的人了,把耳机往耳朵里塞得紧了些,然后木着脸看张启凌:“偶像,前面地形有点复杂,小心些。”
张启凌“嗯”了一声,看看远处的山峰层峦叠翠,这般好看的景色他也依旧没什么表情。
随即他耳侧微动,刘丧见他停下便也跟着停下,随着张启凌转过头去,他的耳边也传来了他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半分钟前黑瞎子还在随口数落张雪桔犯病,欺负人伙计算怎么个事,就看见张雪桔听着听着转过来盯着他的脸,一脸的认真,他下半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迫咽了回去。
旁观的六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