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安的事?”
陈子玉内心一咯噔,难道真的是自己预料那般?
不过脸色却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坏,笑吟吟的说道:“伯安怎么了?前几日在府上,与晚辈相聊甚欢,对了今日他怎么没来!”
王华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都尉和犬子聊了些什么?伯安他回去后,就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嗯?这......”
陈子玉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聊了一些学问的事,大家都是读书人,聊的自然是圣人之说!”
“仅仅是聊圣人之说?”王华死死的盯着陈子玉的脸庞,“没怂恿伯安如何当一个圣人?”
对于王华来说,王守仁既是他的骄傲,又是他的心病!
学问那是一等一的好,但是这家伙从小就立志当个圣人。
对于望子成龙的父母来说,子女有大志向自然是好事,但是这种当圣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完全就是脑子有问题。
强如程朱那样的人,都只能给圣人经典做些批注,他们可不敢说自己要当圣人?
难道他王华的儿子就有如此他的本事?
王家的祖宗们可没埋在那么好的风水宝地上!
“王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晚辈自认为是个俗人,怎么可能有当圣人的念头!”
陈子玉头摇的像拨浪鼓,义正言辞的说道。
目前也不知道王守仁的情况,他也只能装疯卖傻,绝对不占半点。
“老夫说的不是你!”
说到这,王华的神情明显有些鄙夷!
那模样像极了再说你要是能当圣人,全天下都是圣人了!
“老夫说的是伯安,伯安这孩子从小就异于常人,以往的时候还算是正常,至少不会胡言乱语,最多就是沉默寡言,盯着一样东西不说话。”
“可是自从从平江伯府回去后,他变了!”
“变的神神叨叨,说什么他终于明白了,说什么他找到了明灯,说什么吾师大智若愚乃真正的世外高人.....”
“老夫想问问陈都尉,伯安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夫还想知道陈都尉到底说了什么,才让我儿变得这般!”
王华的这番话完全站在一个担心自己孩子的老父亲角度,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唯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陈子玉一下子有些沉默。
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向王华,苦笑道:“王大人,伯安胸怀经天纬地之才,有圣人之姿,您不用担心!”
“经天纬地个屁!圣人个屁!老夫用不着他当圣人,安安稳稳考个功名便足够了!”
王华怒目圆铮,红着眼盯着陈子玉。
“老夫乃状元出身,老夫比任何人都明白圣贤书中说的是些什么,但是这又如何?这世间不缺他王伯安一个圣人,但是老夫缺一个安安稳稳的儿子!”
“伯安既然称你为师,那想必你们也有约定,这些老夫管不着,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夫恳求陈都尉劝我儿当个正常人吧!”
陈子玉感觉有些茫然,这王守仁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不对,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怎么就扯到了师徒了?
“啥?啥拜师!伯安并没有拜晚辈为师啊!”
陈子玉忙着撇清干系,他现在还不清楚王守仁的情况,万一真的走火入魔疯了,那自己就成了王华眼中的第一大恶人!
“老夫不管!”王华一拂衣袖,气哄哄的说道:“以你的才学,伯安拜你为师并不辱没他,老夫只希望陈都尉能将伯安教成你弟子张信那般老实敦厚之人!”
“老夫从来没见过伯安如此推崇一个人,哪怕老夫这个状元爹,在伯安眼中也不过如此,伯安有他骄傲的资本老夫明白,但是陈都尉,你是第一个,第一个能让伯安如此失态的人!”
说到这,王华停顿了片刻,盯着陈子玉的眼睛郑重的说道:”陈都尉,希望你能将伯安变为一个正常人!”
说完,朝着陈子玉躬身拱了拱手!
“使不得,使不得!王大人,您这折煞了晚辈!”
陈子玉吓了一跳,连忙将身子侧到了一边,躲过了这一拜。
这王华比他爹陈瑞年纪还大,要是给外人看去这岂不是说他陈家不懂礼数。
不过不得不说,这世上的人总是觉得别人家的孩子好。
比如眼前的王华,觉得张信这般老实不可多得。
但是在英国公张懋眼中,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是个榆木疙瘩。
又比如说在弘治皇帝眼中,朱厚照不如自己这般聪明伶俐,但是朱厚照的执着坚韧的精神却是陈子玉学都学不来的!
哎!
“王大人有所不知,晚辈哪有那个本事教伯安!”
这还真不是陈子玉谦虚,这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物自己可教不了。
自己再怎么不要脸,也不敢当圣人的师傅。
“这不是老夫的意思,是伯安跟老夫说的,他提到你言必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