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午时,鹅毛大雪。
第玖指挥宽阔校场,站立数百人,数百人中有经过血火洗礼的弓箭手,亦有政和元年刚招刺的弓箭手。
刘然等新弓箭手化整为零,他与另外一名新招刺的弓箭手,还有一名老弓箭手组成三人小队,老弓箭手梁护为小队长。
其后又以三小队组成十人中队,以押官为中队长,五十人为一大队,将虞侯为大队长。
校场有十大队,九队步射弓箭手,一队马射弓箭手,在十大队前方高台,有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姓王名冲,他便是第玖指挥的教头,负责教阅弓箭手。
虽陕西五路弓箭手为乡兵,却与别处不同,如河东乡兵,纵有教阅,也如同虚设。
陕西五路位于边塞之地,庆州更是直面西夏兵锋,自党项李元昊反宋,庆州就未曾断过战火,故教阅极为严格。
教头站在校场高台之上,大声道:“今为正月之初,例行弓箭手教阅,何为教阅,武经总要曰,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此不习勒卒之过也,其法百不当一!”
台下诸多弓箭手似未懂何意,教头解释道:“选拔训练、习熟武艺、日常起居、进退之法诸事,虽看似寻常,却为取胜之道,千百年来莫过如此。”
刘然在台下听的格外认真,身为弓箭手的他,不会缺乏战争,虽未曾面对过战场的残酷,但却不难以想象,所以为了活下去,唯有学习。
“教阅本一月之期,然你等三日后出发河湟,便以三日之期为止,”王教头拿出五种旗帜道:“此为五方旗。”
“五方旗色有五,青白赤黑黄,青白赤黑为四旗,黄为四旗之主。”
“白旗出,鼓声响,则左右二队齐和,赤旗现,鼓音响,左右二队则分。”
“赤旗点,角声动,则左右二军离,离与合,皆不过子午之位。左厢阳向而旋,右厢阴向而旋,左右各复初位信旗下,前后左右,人立之疏密,隔三尺而无差尺,此三合、三离、三聚、三散皆可。”
刘然听到这里,略有所思,这五色旗看似复杂,却也不复杂,就是后世军训前身罢了。
以旗帜聚散,这种做法最能训练士兵的军列,若是军列不行,则如散兵游勇一溃而散,若军列好,则能韧性十足,这便是强军基本。
这三合、三离、三聚、三散,不过是五百人散成两队二百五十人,再由两队二百五十人散成五队五十人,再散成五队十人,十人散三人。
在刘然思索之时,王教头话语也达到了尾声。
“此为行令禁止,尔等新招刺弓箭手,从现在观看老卒之行,再做训练,明日则会查阅,若有弓箭手差错,以军法处置。”
闻言,新来弓箭手面色紧张,虽不知何为军法处置,但身为缘边要塞地带的他们,对军法处置,有极大的敬畏。
在刘然旁侧的是梁护,此刻他侧首对刘然道:“你等先看我所行,今日为训练,明日查阅,多看,多记,一日功夫也不会差。”
刘然点了点头,有老兵带领,且身为庆州重镇的他们,自幼也曾学过,只不过军中复杂。
新招刺的弓箭手纷纷退到校场边缘,中心留下皆为老弓箭手,梁护就在其中。
校场高台王教头拿出赤旗后,只听鼓声传出,场中弓箭手闻声,则迅速分成两队找到自己位置,用时不过短短数分钟。
以刘然眼光看待,
这些老弓箭手的速度,较之后世军训也不差。
白旗再一挥,鼓声传出。
场中传出老弓箭手沉稳的脚步声,又从二队变五队。
白旗再次挥舞,鼓音声传。
五队化五队。
从数百人化整为零,不过一盏茶时间。
王教头见此,则拿出赤旗帜,重重一舞,浑厚中带着尖锐的角声,散发到校场之中。
老弓箭手们纷纷踏着迅速的步伐,齐齐寻找原先所在的位置,变化成方阵。
从单人化作方阵,用时长一些,但王教头很满意,他对着新招刺的弓箭手们道:“可看清?可辨别鼓声?”
诸多弓箭手,包括刘然齐声道:“可看清,可辨别。”
王教头点头道:“你们加入军阵,可同训练,明日教你等战阵法,倘若出现差错,便军法处置。”
看似简单的军训,新弓箭手加入后,初次训练,本有序的方阵,顿时一片混乱,刘然亦是如此,其余弓箭手晕头转向,与同僚发生肢体碰撞,不知前往何处,幸有队长在旁指导。
固然有小队长指导,新弓箭手也难以在段时间内适应,从五百人化作两队二百五十人,花费时间是老弓箭手的数倍之久。
王教头于高台上无动于衷,只等台下弓箭手完毕,遂再举起白旗,鼓声再响。
顿时,方阵又是一片混乱。
行令禁止训练,刘然等人从午时至戌时,空中也从一片白蒙蒙,变成一片漆黑,夜幕之下,分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