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元年四月中旬。
青山寨外上空,乌云压顶,充满令人压抑的气息,就如同辛兴宗等人的心情一般。
青山寨内寨主所,此刻气氛陷入了沉闷之中,辛兴宗坐在高座上,在他两侧则是都指挥使,以及农事官。
在他们前方,还有一名负伤男子,他身高六尺六,穿着粗葛麻衣,此刻左手捂着右臂膀,在他背后还有一根未曾拔出的箭矢,箭矢深深插在血肉中,令那处衣衫被鲜血淋湿。
然而他对自身伤势,浑然不顾,而是朝辛兴宗等人面露哀求神色,“我主种贞携队来青山寨行商,遭到杂羌袭击,几人拼杀求援,唯有我侥幸未死前来求援,乞求辛寨主救我主种贞,若是晚了......”
听着男子的话,辛兴宗指尖不断敲击桌面,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男子见此,连忙奉承道:“辛寨主,我等素知辛寨主父亲威名,昔日开拓河湟,战功赫赫,辛寨主将门虎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还请辛寨主救我主,无论结果如何,我种家定有谢礼!”
听着男子的话,辛兴宗露出一丝微笑道:“救,我等定然会救,不过此事非同小可,需考虑周全,若是冒然出救,非但救不了你主,还会令你主陷入困境,非我等所愿。”
见男子还要哀求,辛兴宗摆了摆手道:“伤情刻不容缓,还是先去军医处包扎一番,我等筹划一番。”
说罢,立即有人上前将那男子带下去,男子本想再度乞求,见辛兴宗目光一瞥,其中包含冷意,令他神色一凛,只好弯身拜别,随着那人离开。
男子离开,堂内顿时陷入了激烈的气氛,郑科起身朝辛兴宗道:“辛寨主,此事当如何?”
辛兴宗并未开口,身为农田官的李云,皱着眉头道:“现今为弓箭手耕种之时,若是耽误了......”话未尽,但大家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郑科朝李云望去,冷冷一笑道:“差几日不碍事,若是耽误了此事,才是大事,那人可是种家旁系,环庆路谁不知种家最护短,而今种家人在我等青山寨处走商,若是在我等青山寨辖地出事,种家上奏我等管辖不力,我等无甚大碍,不过削职罢了,辛寨主年轻有为,那才是得不偿失。”
说罢,郑科朝李云露出讥讽的表情,辛兴宗听着这话,也露出了意动神色。
李云深吸一口气,郑科为寨兵马押,掌管青山寨人马,此事自然欣然前往,这便是军功,若是博得种家欢喜,更是大功一件。
而他不同,他负责掌管青山寨农事,若是延误农事,难逃其咎,便再度起身,朝郑科瞪眼道:“此事非同小可,那杂羌在山林中潜伏,自崇宁三年,朝廷进军湟州,打散大小部落成百上千,那杂羌便是聚散成多,霸占一方,军法有云,逢林莫入,岂能一战攻克?若是陷入久战之中,耽误耕种,何人担责?你还是我?”
“况且我等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求助那蕃兵前来?”
郑科冷哼一声道:“你想的倒好,求助那蕃兵,此事传出去,我等青山寨岂不无能,需求蕃兵,到那时朝廷问起,我等有何建树,该如何上表?言我等凡事求助蕃兵?此事关乎青山寨脸面,而你只想着耕种,耕种,况且我等如此行径,那商贾何尝敢来行商?”
辛兴宗听着二人争执,没有打断,而是深深思索了起来,二人所言皆不错,若是不救,且不说种家人脉,就言商贾身份,若是他等熟视无睹,
必生兔死狐悲之感,不敢来此,需知商贾行商,路过寨子皆可收关卡税,那是一笔不小的财源。
况且自己新官上任,在自己管辖之内,竟有杂羌敢抚虎须,自己却无能为力,岂不被人笑话,想到此处辛兴宗望向沉默不言的许涛。
被辛兴宗所盯,许涛笑着起身道:“我观李农官与郑都指挥使所言皆可。”
几人听着许涛打马虎眼,顿时眉头一皱,纷纷盯着许涛。
察觉众人目光不善,许涛笑道:“涛有一策,辛寨主或可为一试?”
辛兴宗道:“说。”
许涛看向身材魁梧的郑科,笑呵呵道:“自古以来,战事先行斥候,而今不如让郑都指挥使派出斥候,去探查一番那杂羌人数,再做计较?若是人少可一战,若是人多,可派人去相谈赎人。”
“我观郑都指挥使手下弓箭手,皆为精锐,不如派出数十斥候前去探测军情,若是探测出,岂不功劳一件。”
说罢,许涛笑眯眯看着郑科。
郑科闻言一怒,这是让他手下弓箭手探测,再为他人做嫁衣,岂能让许涛如意,寒声道:“我观许都指挥使手下为镇戎军老卒,前去探查岂不更妙?”
辛兴宗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有所同意,镇戎军名号,令他更信任。
察觉辛兴宗的神色,许涛朝辛兴宗拜道:“此斥候事关辛寨主与青山寨的颜面,定要最精锐的弓箭手,才可为斥候,昔日那郑都指挥使曾与我比较一番士卒箭术,我可是输的一败涂地,可见庆州弓箭手之强。”
说到这时,许涛笑道:“我观郑都指挥使那手下弓箭手刘然,箭术不凡,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