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朝,汴梁。
皇城深处,宋帝赵佶此刻站在案牍之前,修长手指捏着一支毛笔,在他面前铺着一张洁白的的宣纸。
赵佶此刻盯着眼前的白纸,不由想起检校太尉童惯的话,童惯自从出使辽国回归,便提起他曾经不敢想之事。
收回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自石敬瑭之后,便被契丹所占据。
更是整个宋王朝的遗憾,身为当今整个宋王朝的皇帝,他岂能不知,开国之初,太祖便谋划收回此失地,因此便有封钱桩,欲以钱赎回,若是无法赎回,便起兵戈收回。
出征北汉,却不幸驾崩,因此才有太宗上位之举,太宗登基励精图治,灭北汉,破契丹,又在高粱河一败涂地,此后举头见日,不见烟云十六州。
童惯所言,令赵佶难以自持,自他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开疆扩土,一举拿下河湟,拓土千里,文治武功超越父兄,神宗和哲宗。
但他想要的更多,若是收复烟云十六州,岂不是超越宋开国以来历代君主,这让赵佶的心心驰神往,随后又想到拓土河湟,以至国库日渐空虚,这又让他变得烦躁不已,以此拒绝了童惯。
虽拒绝了此事,二者都在心中种下了种子。
今日童惯谈及蔡京,赵佶十分清楚,身为宠臣的童惯,为何要谈及被自己罢废的宰相,自登基以来,历经党政的他,早就厌烦党争,更是禁止群臣勾结,因此更是罢免蔡京相位。
张商英的能力,赵佶又极为清楚,忠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至国库空虚,不复蔡京所在时的富庶。
在赵佶思索之间,沾满墨汁而饱满的笔尖,忽坠一滴墨汁在宣纸之上,瞬间将赵佶的心思拉回。qδ
看着洁白宣纸中央,被一滴漆黑的墨汁所侵染,赵佶无分毫犹豫,右手一动,笔走龙蛇,一副栩栩如的鸠鸟,顷刻间出现。
鸠鸟展翅,欲要翱翔。
望着此图,赵佶眉间顿舒,心中已有决定,拿起自己的御笔,快速书写,而后亲自将其装好,对外喊道:“送至蔡府。”
河湟,青山寨。
刘然从犯都头那回来,便召集手下五名大队长,为查阅而准备。
五名十人队长,有两人是他的老相识,分别是原本带队的蔡崇,与新晋升的梁护,这二人本是自己人。
刘然又看向其余三人,这三人他也知晓,却也是第一次以军使身份相见。
三人感受刘然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不过短短时日,本是最卑贱的弓箭手,如今却以军使身份相见。
随即抱拳道:“见过刘军使。”
刘然来到三人面前,抱拳回礼道:“然一介新卒,侥幸手刃敌首,逢郑指挥与辛寨主恩惠,封为军使,刘然亦知自己年幼无知,还请诸位日后多多关照。”
虽刘然言及侥幸,三人连忙道不敢,他三人又非新卒,岂能不知步跋子的厉害,若是手刃一人还可称侥幸,但所斩有三,这岂有侥幸可说。
三人的神态,刘然尽收眼底,他露出笑容,对五人道:“吾等如今同为一队,便是同生共死的同袍,无需客气,前番战争不过区区杂羌,便有不少同袍牺牲,日后若是对战党项,其惨烈,你们身为老卒,应比然更清楚。”
梁护在旁看着这一切,未曾插足,纵使刘然曾经是他手下,但如今身份已扭转,唯有少开口才好。
三人之中的魏曲,闻言露出悲凉道:“我等从参军成弓箭手,便知生死不由人,前番战争,徐四已死,被梁队长所代,不知他日又会是何人代替。”
这话一出,在场诸位皆沉默不语,发生在旁人之事,他们可当饭后闲谈,但此事下一次极有可能发生在自己头上,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见众人凄然,刘然道:“此路,我等成弓箭手就不可避免,常言道尽人事听天命,我等虽无法逃避,仍可尽人事。”
听着刘然之话,几人抬头看着他,刘然正色道:“然不才,既为尔等军使,便会尽力而为带你等活命。”
几人之中,除却梁护与蔡崇,三人不以为然,这等场面话,身为老卒的他们,又怎会相信。
三人不以为然,刘然并未不喜,而是正色道:“而今我为军使,尔等为我手下,便要遵循我的规矩去。”
“那是当然,”三人抱拳道,即使不信刘然的话,三人也知他是军使,军中阶级法森严,并不是他们可挑战的,更何况眼前人是以自身能力斩获军功,更无一丝不服气。
看着三人的神态,刘然严肃道:“郑指挥适才招我等前去,则是为了一月之后,辛寨主查阅我等之事。”
梁护等老卒并不意外,陕西路与其余河东路不同,陕西五路相邻西夏,时常突发战事,故升迁有查阅之事。
查阅便是查看军中升弓箭手,是否合格,并非所有弓箭手都具有管辖人的才华,若是无法通过查阅,便只有军法伺候,剥夺实权。
所以,并非所有晋升都是喜事,升迁亦是一条荆棘路,唯有通过才方可。
刘然平静的朝众人道:“此事查阅,不仅仅观看三合三散进退之法,还需演练,还需诸位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