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榷场,便是专营之意,由朝廷所控而成的商贸之地,商人需在此纳税,才可进行贸易。
而最初的榷场,便是由宋太祖赵匡胤在镇州所设,以其获取军费。
此后,榷场便未曾断绝,所谓战时则弃,以作防御之用,和则以作商贸之地,以便两国各地商贸来往,往往设于边境之地。
而河州也有榷场,此地有着精密的官吏在此把控登记货物,而后从中抽取税收,此些税收各有用处,或入军费,或建设当地,倘若其中风气极差,也会落入私人囊内。
刘然在赵瑄的带领之下,在官吏处登记之后,便走入榷场之中。
这里人来人往,不仅仅有着蕃人,亦有党项人,以及身着戎装的宋军,也在此地化为商人一般,在此进行贸易,他们的货物,有茶叶,布匹,马匹,以及各种工艺品和首饰,其种数之多,琳琅满目,让一干穷苦的弓箭手,看的目不暇接,只是苦于囊中羞涩,他们也只是看看,未曾问及价格。
赵瑄对此地颇为熟络,他带着刘然缓缓走向一家驿站,这里正是供人歇息,以及存用商品的地方。
河州在何灌的治理之下,治安甚好,因此,这驿站也是人员繁多,众人也不怕自己的货品会在这出现争休。
刘然在此地,犹如乡下人进城一般,只是跟在赵瑄身后。
赵瑄来到登记的书吏面前,指着刘然笑道:“这人是青山寨的。”
书吏望着刘然黝黑,却略微青涩的脸庞,微微一愣,他知道青山寨,是今年朝廷在湟州新修的寨子,寨子乃是辛叔献次子,来此回易以极为正常,在宋代就无不回易的寨子和军队,或为军费,或为将领私人囊袋而回易,但此人的年纪,可不像是能够为青山寨回易做主的人。
虽有微微愣神,但能在这榷场驿站成书吏,也非寻常人,他瞬间就回过神道:“何寨子,何军何指挥,名讳,皆写在纸上。”
说罢,就递上了笔墨,交于刘然。
刘然接过笔墨,便在纸上写了下去。
庆州第一军,第玖指挥,青山寨都头刘然,携酒四百斤。
简简单单几个字,赖于为同袍写碑名,他的字迹大为长进,在一干武人之中,也算是颇为突出。
那名书吏看了一眼,随即招了招一般的官吏,前去测勘货物。
一坛坛酒在官吏的指使之下,诸多弓箭手将其搬运下来,而后打开酒坛,令酒香在此地四溢。
官吏前去闻了闻,但此等酒香他从未闻过,不由皱了皱眉头,对着一名弓箭手道:“舀酒。”
弓箭手在刘然授意之下,拿出一个木碗,然后舀了一小碗。
官吏见此,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些丘八可真够抠门的,随后便接过碗尝了一口。
瞬间,喉中流淌的白酒,宛如刀割一般,令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脸色皱的犹如一个橘子一般,以及身子顿时发暖。
喝过一口,官吏摇了摇头,这酒可真够辛辣的,这味道与酒气,毋庸置疑的酒水,但这滋味,他可从未喝过。
他皱着眉头,忍着不适,从一坛坛酒从舀出一些,而后一口口的将其喝下。
这一幕,被刘然看在眼里,不禁略有些担忧,要是这官吏喝醉了如何。
果不其然,只是短短瞬间,这名官吏所饮便有一斤了,此刻他的脚步都变得踉踉跄跄,脸色也一片涨红,但性子颇为亢奋,从初时的难以下咽,到现在的亢奋,他走到刘然身前,拍了拍其肩膀,“这位兄弟,你这酒,可真难喝,但可真有劲,哥哥我这么多年,从未喝过这么有劲的酒。”
被官吏拍肩的刘然,见其脚步虚浮,神色极为亢奋,不由苦笑一声,他知晓这官吏为何要饮酒,只因此间商人弄虚作假太多,以次充好,酒中掺水,而这些要是出了一些事,定会有损河州商榷的名声,也会惹上不避免的麻烦事,但如今这官吏都被喝醉了,是否会生出乱子。
官吏见刘然不说话,拍了拍胸膛道:“这位兄弟,为甚不说话,莫非觉得哥哥说的不对,我可跟你说,哥哥我在这河州,饮酒那可是有名的,但哥哥今日真是第一回喝这般酒,你跟我说,这酒叫甚,也给哥哥留一坛。”
“你放心,哥哥不贪你这酒钱,你这酒多少钱,尽管跟我说。”
听着官吏胸膛拍的响彻,刘然只能拱手道:“常人来,这酒定要贵一些,哥哥要,那便五十文一斤便可。”
一听这话,官吏喜笑颜开,“这兄弟会做生意,要是在这河州有人寻你麻烦,你便和他说,你的哥哥是徐越。”
说罢,带着醉醺醺的神态,走进驿站,来到书吏面前,一开口便是满口酒气。
书吏见此,不由大惊,这青山寨带的酒莫非如此之多,竟连徐越都饮醉了。
“徐越,你喝了多少?”
徐越丝毫不在乎道:‘一斤罢了。’
“一斤?”
一听此话,书吏丝毫不信,要知徐越饮酒的名声,在河州这一代,可谓是无人超越,他见过一次,徐越从清晨饮至晚间,也未曾醉。
徐越对此回道:“那酒,是我平生第一次饮,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