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章轩的随从面前摆的仍是国舅爷的谱,起身之后摇摇晃晃地挪动身体,一边迈着方步往外走,一边吩咐自己的属下赶紧摆酒设宴。
在城主府院内跨进八抬大轿,前头有人喝道,威威风风地向章轩所在的客栈行进。
不移时,来到客栈门口,却见大门紧闭,只开着一个供行人出入的角门,大轿抬不进去。
江流方要发作,旋即转动转动心思,强行压抑住发作的念头,让轿夫放下轿,走出轿来,穿过角门进入院子,满脸不悦地质问客栈守门人:“你这个家伙,为什么响晴白日的关上了大门,莫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守门人不知道他是城主,见他穿着官服,却知道他是个官,于是低声下气地回应道:“大人,哪个开门做生意的愿意无缘无故地关上大门?是这里一个住店的老官吩咐的,说我们要是不关门,就打断我们的腿,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
“住店的老官?那个该——”
江流话说到一半,登时意识到那个吩咐关门的老官注定是章轩,于是赶紧把溜到嘴边的该死二字收住,并且下意识地捂捂嘴巴,镇定一下情绪之后命看门人带着他去见章轩。
一见到章轩,江流就打着哈哈套近乎:“哎呀,外甥女婿,咱们是至亲,本当多走动走动,怎奈由于公务在身,平常没多少走动的机会,今天终于见面了呀,哈哈!”
章轩白他一眼,说道:“江城主,咱们现在是以公务身份见面,不是亲戚聚会,你可不要公私不分、错乱了身份!”
江流见章轩端着架子不跟他论亲谊,不由怔了一怔,急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以及由笑容带出来的褶子,说道:“啊,对对对,钦差大人提醒得对,我是昏了头了!钦差大人,你接下来的日程准备如何安排?”
章轩冷着脸回应道:“朝廷派我来,乃是为了观察政风、体察民情。我断定,这里的个别官员难免有些歪行,百姓难免有些冤情,所以我打算在大街小巷张贴些告示,让那些有冤情的百姓来这里诉诉冤、倒倒苦水。接待来访百姓之余,我想跟鸾城的中层以上官员以及那些富商亲身接触一番,你没什么意见吧?”
“啊哈哈哈,钦差大人定了调子和行程,我唯有配合的份儿,岂敢有什么意见!”江流重新打起哈哈,脸上又笑出一些褶子,“钦差大人,我让他们摆设下酒宴,给你接风洗尘,你看——”
“啊,你摆设酒宴,好吃好喝的,我当然要参加。”章轩爽利回应道,“无论如何,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江流没想到章轩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顿时一松。
酒席宴上,江流不说强说,不笑强笑,并且让那些陪同的官员以及富商轮番向章轩敬酒,千方百计讨章轩欢心。章轩尽管一本正经,却也来者不拒,在此期间启动黑煞瞳回溯一干人过往的行迹,并将它们一一记在脑子里。
次日一早,章轩命一干大妖沿街张贴告示,并让它们在告示旁边盯着,随时准备制服那些搞破坏的人。大妖们虽则都幻化成了人形,战力却不是哪个人可比的,谁想在它们面前搞破坏,那就是自找倒霉。
章轩从容用过早餐之后,便跟鸾城中层以上官员一一谈话,询问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官员们自然不会供述自己的恶行,章轩却通过黑煞瞳将那些恶行查探得一清二楚,记在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他那几个僚属在另外一个地方接待那些看到告示之后前来上访的百姓。
中午时分,大妖们将那些意图撕掉并阻止百姓观看告示的家伙带进客栈。章轩通过黑煞瞳获悉这些家伙这么做的缘由之后便让大妖们将他们带下去,交由当地官员处置。
章轩花费一整天时间跟官员们谈话,紧接着又花费两天时间跟具有一定身家的商人聊天,此后一两天竟然再无任何动作。当地官员和富商的眼线看到,章轩不是在药铺里采购药材,便是去城外的山里采药,似乎乐此不疲,忙得不亦悦乎。
官员和富商们听了眼线的禀报,不由纳闷起来,私下相聚之际议论道:
“我说,伙计,那个钦差大人章轩,世人把他吹得神乎其神,要我说却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关键时刻一点用都不顶。他来鸾城巡查,表面上气派做得很足,又是张贴告示又是找人谈话的,可是究竟谈出了什么?谈话的时候,他无非是跟人随随便便地聊大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什么情况都摸不到,我看他回去如何交差!”
“嗯,哥,这个家伙确实没什么本事,胸无点墨,毫无城府,连一句管用的话都没从咱们嘴里套出来,其实就是一个官场小白。啊,说官场小白反倒是抬举他了,他其实就是一个为人处世的小白,一张纯白的白纸。不过,小白归小白,人家毕竟是堂堂的驸马爷,纵使在这里一无所获,回去之后谁又能把他怎么样?说不定还有些喜欢捧臭脚的,说他能干得很呢!”
“哎呀,咱们这些人白紧张了一回,城主还紧张兮兮地跟咱们订立了什么攻守同盟,早知道是这样,咱们何必庸人自扰、白忙活一番呢?有那个工夫,多吃几场酒,多玩几个小妞,岂不是畅快得很?”
这些家伙顾自意气洋洋地议论,却哪里知道,章轩早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