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全靠家人的良心……
李丽质喘了口气,问道:“阿耶肯放姑姑出宫了吗?”
“嗯。”永嘉公主喜滋滋的道:“我与二郎的事情,已经渐渐平息,现在朝野上下最关注的是高昌战事,陛下便放开了我的禁足。”
李丽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永嘉公主见状,一下笑了:“我知道,如今我在长安城的名声不好,被人骂作放荡公主……”
“不过你放心,我从长孙府后门进的,不会影响你的名誉……”
“姑姑!”
李丽质打断她,清冷的说道:“今后你若还说这样的话,我便不认你了!”
“好好好,不说。”
永嘉公主笑魇如花,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轻呼一声:
“呀!险些忘了将这个给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绳子上还套着一颗水墨色的圆珠。
李丽质眼中露出一丝暖意:“这是给我的?”
“嗯,确切的说,是给你女儿的。”永嘉公主眨了眨美眸,凑过去,低声说道:
“此物,乃是二郎让我转交给你。”
“什么?”
李丽质顿时美眸圆睁。
同时心中渐渐涌出喜悦……
他没有忘记!
他都记着呢!
他记着自己女儿的出生!
“质儿啊…”
“二郎早就惦记着你们娘俩呢!”
“我被囚禁在宫中之时,便有宫人拿着这东西找到我,说让我转交给你。”
姑姑说着,柔荑转动珠子,葱白的手指和水墨色的圆珠,相映成趣:
“这是牛角珠。”
“据说,牛角是至阳之物,正好来克制鬼祟,保护幼儿平安。”
李丽质闻言,娇躯一颤。
缓缓伸手接过来,发现这珠子被打磨的一片光滑,手感极佳。
“好看吧?这可是二郎亲手所制…虽不是特别名贵之物,却代表他一番真情。”
永嘉公主顿了顿,继续柔声道:
“在西域,当地人会每年猎杀一头最强壮的野牛,将牛角打磨成珠,赠给小儿……”
“然后每年都会如此,直至孩子成年。”
“二郎又是个心细的,想必现在,正在打磨第二颗吧……”
听着姑姑的念叨。
李丽质心中的情感如洪水般爆发。
她将珠子放在胸口,紧紧的攥着,鼻子酸酸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那个没正形的家伙。
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即便身处不利之境,即便身在千里之外,都还在惦记着自己!
再看看近在咫尺的长孙家……
一念至此,李丽质对长孙家彻底感到绝望,满脑子全是房赢雄壮的身影。
她轻咬着红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个登徒子,就会骗我眼泪……”
姑姑一看,赶忙哄孩子似得劝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刚生产完,这么哭下去就孩子不好……”
刚说一半。
她停了下来。
耸了耸小巧的鼻子,疑惑道:“什么味?”
李丽质的哭声戛然而止,与姑姑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
她们同时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孩子。
永嘉公主赶紧伸出手,翻开小毯子一看,顿时花容失色:
“呀!我的小祖宗拉了!”
“来人,快来人!”
“把大小姐的介子拿来……”
看着手忙脚乱的姑姑,李丽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拭去脸上的泪珠,清美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眸中露出淡淡的担忧:
“你那个爹,也不知和高昌打的怎么样了……”
……
遥远的火州。
六月的风沙席卷高昌城。
正午的太阳悬挂天际,被映衬成暗黄色。
一辆华丽的车辇,在侍卫的护送下,行驶在从高昌通过先窟寺的路上。
车帘掀开。
麴文泰透过车窗,朝外望去。
劲风一下钻入车厢,入眼处一片黄沙漫漫。
“合上吧,这么大风,有什么好看的?”
同车的襄邑夫人轻声开口,望着麴文泰的身影,眼底深处露出一丝冷漠。
麴文泰没有关窗,而是怔怔看着窗外:
“爱妃可还记得,这里,便是你我送别玄奘法师之地。”
襄邑夫人怔了怔,神色恍惚:“是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十一年……
一个女人,有几个十一年!
襄邑夫人想着,袖中手掌死死攥紧,眼神渐渐变冷。
…她本是隋朝宗室女,宇文玉波。
被隋炀帝封为华容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