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虽然尽量地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的语气上听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
我倒是要听听,就“议减赎当”,能有多大的问题!
张三便开始给法老科普。
“首先,咱们要先弄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不能让这些掌握权利的人还有法律上的特权。”
“人性中那些天然的良善和道德,时刻面临着各种严酷的试探和特权的侵蚀,并且事实无数次证明,我们的人性最终无法抵制这些致命的诱惑。”【注50】
法老琢磨着张三的话,回忆着法家发展的这些年,确实有不少人最开始的时候,意气风发,要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大隋做些大事实事,但后来都逐渐堕落,最终送进了刑部大牢。
听到这里,法老看了张三一眼,感觉这小子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不对,什么有些,就一点点罢了。
他也就能说对这么一丁点儿。
张三接着说:“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利往往导致绝对腐败。”
“一如昔日韩非之言:法不阿贵,绳不绕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辞,刑过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
“法,就应该是一条人人平等的准绳!”
法老被张三这一刻的气势吓到了。
这么多年,已然很少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谈论法了!
甚至这小子还知道韩非说了什么。
年轻人,你很懂嘛!
法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继续听张三的“废话”。
“立法平等是司法和行刑提前,如果立法本身不平等,司法、行刑上的平等只能恶化这种不平等的结果。起点的不平等必然导致结果的不平等。”【注50】
“所以,我主张——人人平等!上位者不应有特权,普通人不应承受不公。”
见到张三总算是说完了,法老笑了笑,淡淡地吐出五个字:“法,并非如此。”
“你可知,天地之间,法从何来?”
法老的这个问题,直接将张三问懵了。
法律不是人制定的吗?
法还能从哪儿来?
但张三并没有说话,因为张三看出来,法老是要自问自答。
“刑起于兵,兵刑同一,最初的刑罚就是对在氏族战争中战败者、叛乱者和违反军纪者的处罚。”【注50】
“从一开始,法就是强者对弱者的审判。”
“‘天’作为万物的起源,君主之权也出自天授,故称‘天子’。刑罚权是君主权力的重要体现,自然也来源于天。天子也不过是代天行罚!正所谓‘圣人因天讨而作五刑’。”【注50】
“国家要发展,便需要帝王的意志来主宰整个国度。法,便是帝王手中的鞭,便是皇朝前进的轮。”
法老说完之后,原本以为张三会哑口无言,甘拜下风。
可自己扭头看张三,却只看到了张三在摇头。
“你摇什么头?”
“法老,那咱们再回答话题最开始的位置,镇武司。你可知镇武司的理念?”
法老轻笑道:“奉皇镇诸武,敢为天下公。这话谁人不知呢?”
“如果真如您所言,那么只有一句‘奉皇镇诸武’便好了,为何还有后面的另一句‘敢为天下公’呢?”
“如果真如您所言,那么镇武司的理念为什么不叫‘奉皇镇诸武,替天刑道’呢?直接用天刑教的教义不就好了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法老不禁有些尴尬。
然后用很小的声音告诉张三:“其实,镇武司最开始的理念就是前面那一句‘奉皇镇诸武’,然后当时的镇武司司主镇压天下武道宗门,并不是很成功。之后李墨仙来当这个司主,游访天下之后,回来将镇武司的理念才改为‘奉皇镇诸武,敢为天下公’。”
“说起来,后半句还真来自天刑教的教义,不过取的是他们教义的后半句‘公义之罚’。”
这一刻,张三有些懵圈。
所以我现在所在的镇武司和我前身所在的天刑教,理念与教义是一模一样的?
看到张三挠头,法老窃喜。
到底是年轻人,只是有满腔热血,论法,你还能说得过我这个法家的领袖不成?
然而,张三挠头之后却是皱着眉说道:“那也不对。法老,我觉得您对法就有误解,您一直觉得法是帝王手中的工具,是用来统治的。殊不知,在我看来,法其实不仅是用来维护天下的秩序的,同时也是来遏制上位者的。”
法老听到这个言论,一脸不满。
张三却是继续解释:“一个国家对付犯罪并不需要刑事法律,没有刑法并不妨碍国家对犯罪的有效打击和镇压。而且没有立法的犯罪打击可能是更加灵活、有效、及时与便利的。”【注50】
“一如我镇武司对付一些武道宗门,其实是没有太多约束的,只要我们觉得他们有问题,就可以去镇压,对吧?但这样就会招致极大的反弹。虽然我对镇武司的发展了解有限,但我听您刚刚提到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