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京兆尹衙门之后,张三朝着身后的学生们问道:“今天的实践课,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现在想,半个时辰之后提问。”
说着,张三带着大家朝着城南一路走去,最后走出南面的安化门,来到了城外南郊的田地之间。
“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到了,都来说说吧。”
随着张三开始提问,学生也都纷纷开始积极回答。
不同于很多人面对提问时候的窘迫,律甲班现在的风气在张三的带领下,面对问题都会在思考之后说出自己的想法,甚至大家还特意愿意相互交流。
“不可以听信一面之词,至少我觉得老师当时就是在问过被告之后,再确定案件的真相。”
“我觉得是常理。很多时候只是看证词,很难判断出来,但现场看到了被告的模样,无论是体格还是各方面,的确不像是能弄得过那位女子的。”
……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在案件之中学到的一些东西,张三很欣慰。
虽然这些人各有各的看法,但至少将自己想要说的东西基本上都说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说完了?”
张三转回身朝着跟自己一起走在田间小路的学生们看了一眼。
学生们点头。
“所以,今天这堂课,就是要告诉你们,有些东西在书本里是学不到,是看不到的。一如坐在堂上高高在上的老爷,他若是不低头,就算是有人跪在堂下,他也看不到。若是他想要屏蔽外面的世界,就算是堂下之人如何喊冤,他也听不到。”
“你们将来都是要成为国家栋梁的人,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在庙堂之上待太久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头是可以低下的,甚至忘记了这世间是百姓的世间。”
张三说着,朝着周围一挥手。
“看看这些在耕作的人,你们,又想到了什么?”
马笔马上开口道:“将来若是我当官,必然不会让这些人在蒙受冤屈的时候,上告无门!”
这时,温弼冷笑道:“为什么要让这些人蒙受冤屈呢?就应该从律法的角度去改良,让天下的百姓都不会蒙受冤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然而,马笔却是冷哼了一声。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傲慢的思想,所以很多官员才会觉得在下面的百姓不会有什么冤屈。律法如此完善,百姓能有什么冤屈。殊不知,律法教条本就应该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改变,因为各地的情况不同而有所不同。只知道通过政策来强行调整,只会适得其反。”
温弼摇了摇头。
“不敢苟同。若源头便已然浑浊,如何让后面的滚滚长流澄澈?你这种想法,只是地方派系的思想,想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那种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张,只知一纸文书定天下,不知疾苦民间在何方?”
张三倒是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两名学生,竟然已经形成了各自在律法上的想法,虽然其中还有一些稚嫩的地方,但感觉两個人的律法思维已然有其独特的体系了。
温弼是立法派系的思想,觉得一切问题都是立法的问题,只要在立法阶段就想清楚,就做好,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很多问题。但过于理想化。
而马笔是执法派系的思想,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更能从实际出发,但又忽视了源头的重要性。
“很好,继续,不要停!”
听到张三忽然开口,正在争执的马笔和温弼两个人都沉默了。
“你看,你们怎么还不说了呢。既然你们不说了,那为师就来说吧。”
“你们能进入国子监,其实你们的起点就已经高过很多很多人了。而你们将来的成就,我觉得不需要我说什么。可以说,你们当中很多人在修炼方面并不是强者,但在未来对于国家的建设上,都必然是强者。”
“而作为强者,你们应该做的,就是要让众生平等。这片土地上,有太多的压榨,太多的不公。可这些遭受不公的人,他们有反抗的能力吗?他们就像是此刻你们看到的这田间的农民一般,屠刀落下来,除了哀嚎,再无其他。”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他们相信人性本善,他们相信好人有好报,他们相信高高在上之人不会针对他们。殊不知当世间出现了强弱,便出现了不公。而你们要做的从来都不是维护自身,维护自己的家族,维护自己所在的某个派系的利益。你们要做的,是为众生奔走。明白吗?”
“是。老师。”
此刻,所有学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张三看着在田间耕作的人,轻声道:“你们知道吗?这世上其实有很多人,是很有天赋的。修道的天赋,读书的天赋,做事的天赋,审讯的天赋。只可惜,很多人终其一生,因为受限于自身的家庭而无法发挥自身的天赋与能力。”
“若是在高位者可以多为众生考虑,这世间将会培养出多少人才,而这些人才都用来建设整个国度,我大隋,又将繁荣到何种程度。”
其实就算是在律甲班,大家天天跟着张三一起学习,但依旧有很多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