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桌子移到窗前,就着月色喝酒吃烧烤。
时楼把大货都放到了燕洄面前,傅玄看着自己眼前的几根竹签,眼里有杀气:嗯?
时楼微笑:师尊先吧。
燕洄没察觉到来自厨子的偏爱,他以为时楼只是摆歪了,很老实地把烧烤摆到中间:“师兄,阿楼,你们都吃。”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阿楼的手艺真的很好。”
傅玄眼神炫耀:师弟宠我。
时楼微笑,默默给二人斟酒:“师尊,师伯,今日月色正好,为庆祝师尊出关,弟子敬长老们一杯。”
据逍遥派历年快报,东鹄长老总在年宴上吃一杯酒就回了剑阁。
有目击者称,东鹄长老是被扶回去的。
傅玄手微顿,眼中炫耀还未褪尽,杀气再起。
燕洄一点没察觉餐桌上的诡谲气氛,高兴地举杯:“好呀好呀。”
于是,三人只剩傅玄没动。
时楼无辜脸:“师伯,不喝吗?”
他悠悠道:“师伯不会喝不了酒吧?”
傅玄冷笑:“怎会。”
他举杯,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碰都没碰,直接一饮而尽,完了还一脸正色地把酒杯倒扣,示意自己真喝干净了。
燕洄看呆了。
师兄酒量这么好呀。
会不会等下是我先趴下?
这个念头还没在脑海里站稳脚跟,傅玄突然拍案而起,剑柄朝着燕洄:“小四,比剑!”
燕洄脸色大变,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傅玄又咻地把剑柄朝向时楼:“你!说话……不爽!来日,再打一架!”
看着傅玄面上渐起的红晕,燕洄扶额。
原来师兄干的过剑修,干不过酒。
燕洄没注意到时楼那得逞一样的表情,扶着傅玄把他送回自己屋后,对时楼叹道:“本来还想着同师兄好好喝喝酒说说话呢。”
时楼丝毫不心虚:“没关系,师尊,弟子也可以陪您说话。”
反正就算没有他挑衅,按照傅玄的好胜心,这顿饭肯定会碰酒。
早倒晚倒都是倒,不如多给师尊留点烧烤。
燕洄瞅他一眼,咬了串羊肉问:“你自小就在清风村?”
时楼点头:“打有记忆开始。”
“那里的人都不喜欢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时楼嗓音淡淡:“其实离开过,但别的地方打的更狠,清风村只不过是厌恶,见到了骂几句,伸手打人的并不多。”
燕洄若有所思:“那你在不歌江的那个幻境里,是看到了清风村的人吗?”
在不歌江有个考验人心的幻境,为过路的人量身打造的,但狐狸算意料之外,所以燕洄不清楚它在那里会看到什么。
但根据当时他慌慌张张地躲进他袖里怀里的样子,见到的不算好。
时楼沉默片刻,燕洄以为自己戳到痛处了,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个话题,时楼道:“不是清风村的人。”
闻言,燕洄:“不是?”
时楼注视着燕洄,眼神温柔:“他们不算什么,师尊,当时师尊帮弟子疗了那些浅显的皮外伤,加上已经与师尊同行过一段时间,弟子已经快将清风村的人忘了。”
“弟子当时……只是看到了一些虽然不会发生、但弟子害怕看到的画面而已。”
燕洄莫名感觉他的眼神有点伤感。
他不太舒服,又觉得自己作为师傅应该给徒弟一点宽慰:“没关系,阿楼,都过去了,师尊在呢,师尊保护你。”
时楼笑了笑:“嗯,师尊在,弟子自然安心。”
时楼无论做什么都有一手,烧烤也做得无比出色。
燕洄想把舌头也吃了(划掉)。
清风醉也醉人,小酌过后,燕洄只觉得脑袋沉沉的,视物也有些晕。
他反倒享受这样的小醉,燕洄解了略显繁琐的外袍,爬上窗台,又嫌窗棂硌得慌,干脆飞到了屋顶上。
时楼跟着他,看他数着屋檐上的瓦片失笑:“师尊,怎么跑屋上了?”
燕洄漆黑的眸子望着他,突然道:“我许久没同人喝过酒了。”
时楼一愣。
燕洄低着头,姿态不复过往的孩子气。
都说醉酒后总会带些孩子的稚气,燕洄却像孩子长成了大人,要不是他脸有些红,时楼都看不出来他醉了。
燕洄垂着头,手上刻着瓦片,喃喃道:“我的朋友……很久没跟我一起醉酒了。”
时楼莫名心跳有些快,他蹲下身,看燕洄放在一边的瓦片。
瓦片上刻着三四个火柴人,看上去应该是在一起用膳,听燕洄的话,应该是他的朋友。
时楼再抬头,燕洄第二块已经刻完了。
时楼不想打扰他,就看他在瓦片上刻画。
每片瓦片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唯一的区别是,每刻一张,瓦片上的人就少一个。
最后,只剩一个了。
剩的那个或许觉得一个人吃饭没意思,索性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