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脚步一顿,旋即又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坐下。
“想通了?”
他还带来一套女装,顺手放在床头。
昭华定定地注视着他,确信地点头。
“嗯。”
魏玠清隽的眉眼含着欣慰笑意。
他抬手拂去她额前乱发,动作娴熟自然。
昭华低着头,艰涩道。
“的确,昌平公主早就死了。
“至于我为何要冒充她,是因为,因为,我爹不是别人,正是太庙的住持。”
淡定如魏玠,听到这话也诧异了。
他眉头紧锁,显然不信。
昭华则继续说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爹是谁。
“我被拐卖的时候,已经记事儿了。
“记忆中,我爹是和尚,还是住持,他不能养我,就把我寄养在山下一户人家,玉坠不是养父母给我的,是我爹给我的。
“我知道,只要有这个,我早晚能和爹爹相认,所以被拐路上,我一直偷藏着它。
“在大漠那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想着回到天启。
“后来我遇到了你……”
她顿了顿,抬头看魏玠。
他静静听着,没有表现出信或不信。
她干涩着唇,接着叙述。
“我从安城逃走后,一路来到皇城,凭着那玉坠与我爹相认。
“没想到,昌平公主目睹我们父女重逢,扬言要去告发……”
说到此处,她脸上浮现一抹后知后觉的急切惧怕。
“但我和爹爹没有对她不利,公主的死跟我们没关系!
“就是那么凑巧,那晚……那晚公主莫名猝死。
“她具体怎么死的,我不知道,爹爹不告诉我,他要送我走。
“后来我偷听到,似乎是爹爹监管不力,公主一死,皇上势必降罪于他。
“历经千辛万苦才团聚,我不想和爹爹分开。
“于是我主动提出,由我来易容假冒公主。
“我当时天真地以为,反正,昌平公主这辈子都要待在太庙,一来我能以她的身份,在寺庙中与爹爹相守,二来能避免爹爹因公主之死,受无端牵连。
“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料到,皇上一道赦罪诏……”
她肩膀瑟缩颤抖,哭着扑到魏玠怀里。
“怀安!我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我只是想和爹爹在一起,可现在我也骑虎难下了……我也心存侥幸,见没人识破,我贪慕虚荣,舍不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直到我见到你,我怕极了,我不是非要隐瞒你、欺骗你的……”
她那楚楚模样,天可怜见。
魏玠听完她这番解释,多少还有些怀疑。
只因,她前前后后骗过他那么多回,每次都编得像模像样。
难保她这回没有骗他。
事实上,昭华确实骗了他。
这些都是她编造的。
她重生后,原先的计划是以宫女身份,成为母后殿里的人。
但父皇却给她安排了昌平这个身份。
她才知道,就在她回皇城前几日,昌平猝死于太庙。
皇室迟迟没有发讣告,令她觉得昌平之死有猫腻。
因而,她今日才编出这套说辞。
昭华擦擦眼泪,战战兢兢地揪着魏玠的袖边儿。
“怀安,我只求你信我。
“我真的不是细作。
“你是了解我的,我在大漠、在杜府的一切,都清清白白。
“我什么都不会,哪里是当细作的料。”
魏玠总算有反应。
他手指穿入她发间,拢住她后脑。
她便顺着他的力仰头,展现出优美的颈线,这动作透着一股讨好意味,是她赖以生存的本能。
魏玠眼神复杂,似笑似嘲。
“有些细作,往往只要擅使美人计。就这点而言,你确实是块好料。”
昭华眉心微蹙,稍显激动地反驳。
“我不是细作!”
魏玠也偏向于她不是细作。
但他也不能光听她片面之词。
他正色道。
“你说的这些,我会去查证。”
“那在此期间呢?你还要把我关在这儿吗?”昭华紧张地问。
魏玠却突兀地抓起她手腕,拿起放在床头的消肿药,专心致志地给她手涂抹药膏。
边上药,边反问她。
“在这儿不好吗?”
昭华满脸担忧。
“我突然失踪,外面那些人会怎么想?”
魏玠抬头看她,“他们会以为你在魏府。”
“那荣妃的忌日后呢?你总不能一直关着我。”
魏玠大局在握地说道,“你们只是需要有人假扮昌平公主,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昭华心如擂鼓。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找别人假扮公主?!”
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