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
时隔大半个月,昭华再次见到魏玠。
他甚是冷淡,坐在那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她解释。
“她真是我的人。今夜,是我让她来取供状。
“虽说魏相承诺过,会毁了那了绝小和尚的供状,以后不再找我麻烦。
“可是,可是我惴惴不安,总想着魏相是否还留着它……”
魏玠听她说完,都不曾抬一下眼。
他低眸望着杯盏里的茶,清香在鼻,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放松。
昭华如坐针毡。
她又撒谎了。
但若说实话,魏玠更加不会放过阿莱。
昭华抿唇望着沉默不言的魏玠。
前厅里安静得针落有声。
如此压抑的环境,本就是一场较量。
看谁先忍不住开口退让。
阿莱还在受审,昭华心急。
“魏相……”
魏玠放下茶盏,这声响打断她的话。
他的视线投向她,眼神无比清泠。
“是来偷供状的不假。但要偷谁的供状,那就未可知了。”
他怎会看不透她?
他都知道她今日才和金世子见过。
昭华绞着衣角,轻咬唇内的软肉,一时间接不了话。
魏玠端坐着,一丝不苟。
他面朝正前方,那温和又不失凌厉的眸子轻阖。
“为了那金世子,你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此助纣为虐,罔顾公义,你良心能安么。
“昭华,我以为你只是满口谎言,今日才知,你还如此自私狠心。
“只为你一人能嫁入侯府,你便要阻碍那些无辜之人沉冤昭雪。
“也好,总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愿与金伯侯府同流合污,本相便秉公处置!”
他正义凌然,衬得别人都如蛇鼠般卑劣不堪。
昭华“腾”的站起来。
她定定地看着魏玠,拳头紧握,眼尾略略泛红。
“你能保证,那些罪证都是真的吗?
“金伯侯就一点不冤吗?
“魏玠,你这样武断地定人罪……”
“你的意思是,本相捏造伪证,冤枉金伯侯么。”魏玠目光冷滞,好似覆着沉甸甸的寒露。
昭华哑然。
她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说。
前世金伯侯府灭亡,何等凄惨。
后来才查明清楚,还之清白。
但那又有什么用?
几百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魏玠的指节用力泛白,玉眸沉沉,延伸出无尽的黯黑。
他那颗心被自嘲包裹,显得言不由衷。
“我都能卑鄙得将你占为己有,伪造罪证这等事,又如何做不出来……你便是这样想的,对么。”
昭华小幅度地摇头。
“我没……”
魏玠蓦地站起来,面色极淡,看着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她面前,轻扯嘴角。
“你想要看看那些被伪造出的罪证么,本相成全你。”
昭华秀眉紧拧。
如此拖延,只怕阿莱性命危矣。
“看罪证之前,可否请求魏相先放过我的人!她才受过重伤,不能再审了!”
魏玠看了看她,没说话。
他转而朝外唤道,“陆从。”
“小人在!”
“命他们停手。”
“是,主子!”
闻言,昭华眉眼舒展开。
魏玠走出前厅,负手而立。
风吹起他衣袍,谪仙飘逸,又隐含愠怒。
“自己跟过来。”
这话是对身后的昭华所说。
昭华踟蹰不前。
他真会让她看金伯侯府的罪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