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骑在马背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执马鞭,白衣翩翩,如云似清风。
怎么瞧都是个朗润宁和的君子。
但是,昭华分明感受得到,他投射过来的薄怒情绪。
纵然知道他为何不满,她也无法与他言明。
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们总得保持距离。
更遑论,因为陈诺的事,已有人在私下议论他们。
一行人回到皇城后,侍卫们继续护送宣仁帝回宫。
其余人则各自回府邸。
魏府与公主府毗邻,顺路同行。
不过,魏玠骑马,速度更快,官道上就只剩下公主车队。
绿兰掀开帘子瞧见了,转而轻声对公主说。
“公主,魏相先走了。”
昭华眉头轻蹙,“你与我说这作甚。”
绿兰哑然。
她当然是想讨好公主。
既知公主和魏相是那种关系,便想着随时汇报。
不过,公主怎么一点不在乎魏相的样子?
这跟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从前昌平公主喜欢赵临渊,巴不得一直掌握着对方的行踪呢!
绿兰拘谨地看向公主腰间的玉佩。
那是先前金世子所赠。
她都替公主捏了把汗。
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应该很难吧?
有些人就是不禁念。
绿兰正想着,金世子的车队就追上来了。
仆从骑着马拦停昭华的马车。
“公主,我家世子邀您去望江楼。”
昭华还没说话,绿兰就莫名紧张起来。
“公主……”
昭华想的是,金世子应该是有正事商议。
距离魏玠给的三个月期限越来越近,她自然以金伯侯府的事为先。
因此,她答应了金世子的邀约。
望江楼。
一处向阳的雅间内。
昭华与金世子面对面坐着。
她先将玉佩解下,归还给他。
金世子见她如此心急,并没有收。
“有始有终。公主戴些时日,日后再还也不迟。”
“不必了。有关我与魏相的传言,其实只是闲谈,根本没人会信。”
一个是光风霁月、素来重规矩的相国,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顶多是她单方面纠缠,怎可能是两心相印。
像这种谣言,不过几日就会烟消云散。
金世子看她如此坦荡,打趣道。
“原是这样,我还以为,公主这样急于与我撇清关系,是因已有心上人,不想他误解。”
昭华听出他话中有玄机。
明人不说暗话,她直接进攻,颇为认真地反问。
“难道世子觉得,我真与魏相有私情?”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怯场。
金世子轻笑。
气氛像是缓和下来。
他说:“自是不信。但也不可否认,魏相对公主照拂有加,已经远超他从前对昌平。公主还是坚持认为,魏相不知道你真实身份吗?”
昭华眉心舒展。
“世子这样说,我倒有几分沾沾自喜了。
“这说明,昌平公主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
“魏相待我这个表妹好,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远的不说,单就这三个月的期限,也是我争取来的。”
金世子举起茶盏,“以茶代酒,敬公主。”
昭华回敬。
“世子客气。你我之间不该有猜疑,共同让金伯侯府度过此次危机才是要紧事。”
“此话在理。今日请公主来此,也是因为这事。”
金世子将茶水倒在小碟内。
而后,他以水为墨,用手指蘸一点水,再在桌面上画图。
一边画,一边解释。
“此乃我金伯侯府的封地,在西北一带,有座山,封地管事传来密信称,近期时常有闲杂人潜入……”
接下来,两人就着这件事谈论许久。
……
月上柳梢头。
一辆马车平缓地停在公主府门前。
车轱辘声扰乱这宁静的夜晚。
“公主,当心脚下。”绿兰扶着昭华下马车,不住提醒。
昭华则是一副喝醉的样子,走路晃悠悠。
主仆二人回到主屋后,绿兰先将公主扶上床榻。
昭华自己踢掉鞋袜,嘴里还念念有词。
绿兰听不懂,也不需要听懂。
“公主,奴婢去弄热水!”
绿兰这出去一趟,不过一刻钟。
等她折回来,却见房中多了个人。
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幔,她只能隐约瞧见一些影子。
这一看,她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