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已经尽力了。公子这伤势太重了。”白九朝想到那伤的位置,心悸不已。
都说公子是被刺客所伤。
他却不这样想。
像公子那般内里高深之人,刺客根本无法近身。
能伤到他心口的,只能是他毫无防备的亲近之人。
想到这人还生死不明地躺那儿,白九朝顿感沉痛。
陆从慌慌张张地扯出他袖口。
“老先生,您……您说清楚,主子他……他到底如何了,他性命无碍了对吗?他会醒来的,对吗!”
白九朝又是长叹一口气。
“我们都已尽人事,接下去就看天意了。”
“天意……”陆从重复这两个字,神情麻木。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魏府。
老夫人听说魏玠遇刺,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颤颤巍巍地起身,“我得入宫去!”
昭华一直在等消息。
但一天过去了,魏玠还是没有醒来。
当天夜里,她辗转难眠。
天亮后,她也入了宫。
魏玠暂时不能挪动,被安置在太医院里。
她到的时候,魏老夫人正在床边看望。
后者憔悴许多,眼角的皮肤皱垂下来,令人心疼。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来人是谁后,魏老夫人泛着热泪,招呼昭华过去。
“昌平,来看看你表兄吧。”
即便她不愿他们有所纠缠,可无奈的是,玠儿喜欢。
说不定,有昌平在这儿陪着,玠儿有望苏醒。
昭华不敢直视魏玠。
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光是走过去,就耗费了她许多力气似的。
魏老夫人拄着拐杖起身,给她让位置。
“他伤得太重,就这么一口气吊着,太医说,若是今日太阳落山后再不醒,就……”
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太医院的隔间十分逼仄。
老夫人出去后,昭华将阿莱也支走了。
那狭窄的小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昭华这才敢看魏玠。
他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鸦羽似的眼睫垂下,毫无生机。
看起来,就像个已经死去的躯壳。
她的视线定在他心口处。
颤抖着手,轻轻覆上。
这里,是被她所伤。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干哑着喉咙,说出这么一句真心的话。
而后,她俯身趴在床边,肩膀微微抽动。
屋内响起压抑着的、极低的哭声。
那是昭华的悔恨。
她希望魏玠能活着。
她不想欠他一条命。
这太沉重了。
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半个时辰后。
魏老夫人进来了。
她提醒昭华。
“出去吧。你毕竟是他人妇,只能稍作探望,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昭华抬起身子,两只眼睛有些红肿。
“您说的是。”她故作镇定地站起来,离开了。
魏老夫人见她走得如此决绝,竟替自己的孙子感到怅惘。
事实上,昭华只是离开太医院,并未离宫。
她在燕妃宫中待着,从早晨到中午,再到傍晚。
只为等一个好消息。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昭华站在窗边遥望远处,目光发愣。
“公主……”阿莱入内来,不无急切地禀告她,“太医院那边说,魏相醒了。”
这话一落音,昭华仿佛魂魄归位,再度活过来。
她眼睛里满含着喜悦。
但也仅此而已。
“活着……活着就好。”
阿莱试探着问,“公主要去太医院吗?”
昭华眼睫颤动了一下。
随后,她朝着阿莱展开温柔的笑容。
“不了,我们回府吧。”
经此一事,魏玠也该长个记性,别再靠近她了。
她不该再去给他希望。
确定魏玠还活着后,昭华遂又安心回府。
后来听说,魏玠回魏府养伤了。
她想,一切都会好转。
然而次日,魏府来了人。
这次是魏老夫人亲自来求她。
“昌平,玠儿又昏迷不醒了,你去同他说说话,外祖母求你了!白大夫说,他是失了求生的心……”
“怎么会这样!”昭华眉头紧锁,心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