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眼中透着无力。
“是药物残痕……
“你藏起来的,偷偷给自己用的假孕药。”
昭华瞬间没了狡辩之辞。
而她的沉默,无异于默认了。
魏玠无法理解,关心则乱,爱之则生怯。
“这种禁药极其伤身。昭华,你究竟怎么想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法子。
当初也是他大意。
一开始就落于昭华的圈套中。
那藏在耳铛里的迷药,想来是她刻意为之,转移他注意。
迷药是障眼法,假孕药才是她真正的计划。
昭华也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魏玠还能查出来。
她从容不迫地看着他,忽而展开一抹笑容。
那笑不达眼底。
旋即她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反问。
“我如何想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至此,昭华也不装了。
她淡定地推开魏玠的手。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了。
“当初那个孩子是假的,可我现在所怀的这个孩子,他就是真的。”
也只能是真的!
她这话充满警告。
殊不知,魏玠根本不会揭穿她。
他也顾不上。
现在,他满心所想,皆是他们之间的事。
还有那个由始至终就不存在的孩子……
他仿佛浑身散了架,失去主心骨。
混沌的、杂乱的心神无法聚拢。
自己查到真相,和昭华亲口承认,这有所不同。
在此之前,他还心存期待。
他奢望着——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她有苦衷。
事实却是,她就是想离开。
为了离开他,不惜一切。
原来,那些他珍视的记忆、这些日子以来对那孩子的思念与祭奠,也是假的。
他以为,她多少会对那孩子有感情,日后也会后悔,她也有做为一个母亲的真心。
都是假的!
魏玠扯出一丝笑意,将最真实的情感压制着,残忍地对待自己。
他的双臂垂落下来,连带着那鸦羽似的眼睫也覆下了,笑得极其勉强。
“只有我一个人陷在过去啊……”
此时此刻,魏玠似乎是释然了。
哪怕知道昭华骗了他,他也一点不生气。
事实上,他瞬间想通了。
是他将昭华逼到这个境地。
假孕、嫁给金彦云,桩桩件件,都是他一手造成。
他能怨谁?
只能怨自己!
他们之间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现在,它终于还是断了。
魏玠走下马车,一句话都没再说。
昭华望着他的背影,决绝地放下帘子。
“阿莱,我们走。”
就在这个时候,魏玠突然倒下了。
“主子!”陆从扶住他,满眼急切。
阿莱看到后,立马向昭华禀告。
昭华却异常无情地吩咐,“回府!”
她没法再回头了。
只有她对魏玠越狠,魏玠才会忘记她。
魏府。
白九朝急忙给魏玠施针。
他嘴上埋怨陆从:“明知公子余毒未清、伤势未愈,为何还要去细查那些往事!你们就不能瞒着些吗?哎!”
其实他也清楚,公子想做的事,没人能劝得住。
陆从红了眼圈,为主子伤心。
昭华姑娘是真的冷血无情!
她……她怎么能这样刺激主子呢!
一个时辰后。
魏玠苏醒过来。
陆从第一个凑上前。
“主子,您怎么样了?”
他想确定,主子的眼睛还好吗。
还好,主子还能正常视物。
魏玠异常平静。
他淡然道。
“我没事了。今日的公文还没看完,你将它们都拿过来。”
“是。”陆从虽应下了,却感觉主子有些奇怪。
按理说,受了那样大的伤害,主子怎么着都不会这样无动于衷吧。
白九朝作为医者,更懂得气郁伤身之理。
陆从走后,他劝说魏玠。
“公子,既已查清一切,也该放下了。”
哪怕是再深的执念,被伤得这样深,也该长记性了。
魏玠感受着体内那椎心剔骨般的痛。
就像是,有人正在强行将有关昭华的一切,从他的骨髓中抽去。
他嘴唇发白,喉咙干哑如刀割。
“确实该放下……”
白九朝顿感到惊喜,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公子真的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