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监国后,国务繁忙。
从他回皇城到现在,好几天过去了,贵妃才有机会和他单独说说话。
母子二人一起用膳,贵妃巴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你在外一年多,母妃这心一直牵挂着。
“以后这等苦差事可不能做了。
“吃力不讨好,还叫人担心。瞧你,都瘦了好多。”
太子正色道。
“母妃此言差矣。我身为太子,理当为父皇分忧,为百姓做实事。
“否则何以服众?
“此番微服私访,我才知道,还有许多百姓生活艰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他们都是我天启的子民……”
见他又要喋喋不休地说这些事,贵妃温柔地打断道。
“皇儿如此忧国忧民,母妃甚是欣慰。
“来,多吃些。如今你父皇病了,你要做的事儿就更多了。”
贵妃不在乎那民间疾苦。
用晚膳,她直入正题。
“皇儿,你舅舅被贬官的事,可听说了?”
太子漱着口,将那脏水吐到玉盅内。
那皱起的眉头,似有不悦之意。
他动作斯文地擦拭嘴角水渍,正义凌然地告诫贵妃。
“母妃,此事我早有耳闻。
“我也认同父皇对舅舅的处置。”
贵妃一听这话,顿时就耐不住性子了。
她语重心长地提醒太子。
“可他毕竟是你的亲舅舅,你这个太子也需要杨家的扶持啊!
“现在你监国,正是需要用人之际,除了自家人,谁会真的不求回报地帮你办事?”
太子那眉头皱得更紧了。
“母妃,后宫不得干政。”
贵妃那颗心骤然一凉。
他还是她的亲儿子吗?
怎么胳膊肘不往里拐呢!
贵妃强行流露出慈爱的笑容,“母妃知道。但母妃是为你好,怕你犯糊涂……”
“母妃,再说下去就僭越了。”太子格外严肃地制止她。
贵妃哑然地坐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这么说来,你是不肯帮你舅舅了?那嘉禾呢?”
太子沉静得近乎冷血。
提起亲妹妹,他俊朗的脸上毫无动容与心疼。
“嘉禾是什么样的人,母妃与我都一清二楚。
“现阶段,与其让她在皇城胡作非为,不如让她在楚州好好反省。
“母妃,您觉得呢?”
事有轻重缓急。
他监国这段时间,一切都该太太平平的。
贵妃连着被拒绝,心都凉了。
她这个儿子,怎么变得越发方正不苟了?
“我还有要事,就不陪母妃了。”太子恭敬地行礼,而后直接离开了。
贵妃含着一口气,隐忍不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简直比他父皇还油盐不进!
“娘娘,太子不肯相帮,这可如何是好?”婢女也替贵妃着急起来。
贵妃强行挤出那温婉的笑容。
“太子有他的考量,本宫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就这样吧,他说的也都有理。
“不过,太子到底年轻,本宫不放心。
“东宫那边让人多盯着些,有什么事便来禀告本宫。”
婢女会意,恭敬地领命。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是一国之主。
贵妃有意监视太子,怕这儿子广凭一腔热血,干出不利于她和娘家的事儿来。
毕竟她也清楚,杨家确实禁不住查。
很快,贵妃便得知了——太子想推行新政,其中一项废封地的政策,他计划拿金伯侯府开刀。
这与贵妃不谋而合。
她抱着藩国最新进贡的猫儿,一边撸着猫背上的浅毛,一边暗自筹划起来。
同时嘴角弯起瘆人的笑意。
……
昭华这些日子经常出入皇宫。
不是在燕妃那儿,就是在九皇子那儿。
宫中不方便,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将九皇兄约到宫外相见。
即便如此,魏玠还是都知道了。
他辅佐太子监国,若九皇子妄图引发内斗,那他势必要制止。
是以,他不断派人去九皇子身边试探。
但,到现在也试探不出九皇子是否真的觊觎太子之位。
在各样的猜忌中,魏玠的气血十分不畅。
这两天他心神恍惚,无法集中精神。
连着几日的阴雨,使人的心绪更加沉闷烦躁。
昭华待在府中,想先联系上金彦云,与他说明自己的情况。
但老桥被魏玠所抓后,至今都没放出来。
她也不知还能找谁。
不过,哪怕真的换个身份,只要她不让这侯位落到金家其他人手里,就不算违背对金彦云的承诺。
这样一想,昭华便释然了。
夜间,秋雨沾着点点料峭,凉意浸透单薄的衣衫,叫人直打寒蝉。
昭华刚沐浴完,阿莱急急忙忙地入内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