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一凉亭,阿莱立马扶昭华过去歇着。
魏玠当即跟上。
尽管阿莱不让他跟,他依然在亭外守着,像是有话要说。
昭华缓了缓,慢慢平静下来。
看到凉亭外的魏玠,她又感到滞闷堵得慌。
“让他走!”她稍微平和,但语气依旧严厉,裹挟着厌恶。
陆从低着头站在魏玠身后,好几次张了张嘴,又不敢开口。
片刻后,魏玠不仅没走,还站在亭外,与她说。
“殿下,我不是他……”
昭华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他?”
眼前的魏玠是那样陌生。
他的眼神太过温和,却没有一点情意。
并且,他看她的眼神,也掺杂着些许陌生。
他不是魏玠,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魏玠。
……
如此重要的事,不能就在外头说。
昭华和他来到厢房。
男人与她保持着距离,目光蕴含哀婉,郑重强调。
“我不是殿下想找的那个人。”
即便他这么说,昭华依然感到难以置信。
他这张脸,难不成是假的吗?!
她盯着他,想要看出些端倪。
魏玠看出她的探寻意味,主动解释。
“并非易容。公主不知道吗?我们是一母双生。”
昭华喉间仿佛被堵住,定定地看着他。
双生子?!
难怪这样像。
“你就是他大哥,是他这些年一直想救的人?”
这个秘密,魏玠很早以前就告诉过她。
但那时,他只说有个大哥,没有说他们是双生兄弟。
转念一想,也的确只有双生子,才能完美地假扮对方。
昭华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些天的郁闷,稍稍得到舒缓,至少知道了,和宁栖梧成亲的,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魏玠。
她的表情无比复杂,难过和释然相互交织,以至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他在哪儿!”昭华的情绪略显激动,急于找到他。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
他眼目深沉。
“殿下可否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昭华静静地点了下头,但眼神依旧急切。
“在大家族里,双生子必须要舍弃其一。
“一来,双数为阴,影响运势,并且一胎一子,多余的那个便是妖物附体,乃不祥之兆,杀一方能报平安。
“二来,家主只有一位,双生子外貌一样,恐引起大乱。
“是以母亲生下我兄弟二人,却只能留下一个。
“魏家不同于其他家族,没有杀子的规矩,只需将另一个孩子养在外头,自断亲缘。”
魏玠唇色微白,稍作停顿地望向那夜色,缓了缓,继续道。
“我长到六岁,才晓得有个双生弟弟。
“生辰那日,我初次提出愿望,想见一见他。
“母亲不同意,是父亲心软,偷偷带着我去庄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弟弟,他被养在一户远亲家中,他们不敢苛待他,却也不会真心待他。
“其他孩子在一处,唯独他远远地站着,局促不安地想要加入,却被他们推开,嘲笑他是野孩子。”
昭华默默听着,想象着那画面。
以前魏玠极少说过他儿时的事。
她也没问过,他小时候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只是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出身高贵,没有受过人间疾苦。
没想到,他从出生后就被抛弃了……
面前的魏玠还在讲述。
“血脉相连,我心疼他,不懂为什么弟弟不能回家。
“那天我们一起过生辰,父亲带着我们在田间穿行,我和弟弟牵着手,偷偷在他耳边保证,等我当上家主,就会接他回家。
“那之后,我时常央求父亲带我去找他。
“但是好景不长。
“七岁那年,我患上恐光之症。”
昭华接上话,问。
“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就换了身份?”
他下巴微压。
“没错,那时我不能见光亮,行事多有不便。
“为了家族稳定,父亲和母亲决定,让弟弟暂时替代我。
“那时谁都没料到,这一替,就替了十几年。”
昭华听出一丝违和,质问,“这是何意?难道这些年,你们一直把他当做替代品吗?”
虽然很不忍,可必须承认。
“是。尤其是母亲,尽管我患上不治之症,母亲依然把我安排在隔壁厢房,和弟弟一同受课。
“她认为,我是长子,这魏家家主,早晚该由我继承。
“起初那段时间,弟弟跟不上授课先生,我在隔壁,时常听到母亲用戒尺责打他。
“听着他隐忍的哭声,我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