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念恩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他之前窝囊的名声或许也只是在蛰伏,等待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这是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扮猪吃老虎的人!
果然,甄念恩露出獠牙,继续蓄势:
“你朱萧索在数理流派,固然是绝代天骄。我之前听说你‘温茶破尊古’,心中是无比喜悦的,认为我们谪仙国出了个人才,可以在诸国之间扬眉吐气一把了。”
然后,他失望一叹:
“没想到,你的品行却是如此的不堪入目!登楼的考题是对对联,上联‘文才天下著’,这本就是事实。你这黄口小儿,居然敢对‘通义水中书’!但是在文经一途,文圣才是唯一的宗师,天下文经修士无人不宗文!”
“我们文经流派本是绝路,因为文圣的出现,开出新的天地,才让我等顽劣之人看到了新的曙光。文圣,不可辱!你的下联何其无知!何其狂妄!今天如果我忍了,文家主也忍不了!文家主忍了,天下文经人也不会同意!”
甄念恩往前迈了三步,走到朱萧索跟前:
“我今天,就不自量力,向朱教授,讨教一番!依然是对对联。既然你贬低了文圣,我就用文圣的诗句出题,也是应有之义!”
朱萧索面无表情地看着甄念恩激昂的表演,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反派。
“出题吧。”
“哼,你已经怕了吗?后悔也迟了!我要出的,是文圣之前写下的孤句!”
文通天抄诗一般都抄全,典故用不了,改地名也要用。这一孤句,估计是全首诗实在抄不动,但又舍不得丢,便抛了出来。
朱景岳、谪七涛和华晋冕都是会捧着文通天诗集拜读的人,对文通天的诗句也比较了解。
甄念恩一提到孤句,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不妙。
“听好了!我的上联是——”
“天若有情天亦老!”
啊?
用这句?
朱萧索蒙了,不自觉地挠了挠脸颊。
“我想想。”
朱萧索低眉思考,心中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这不是巧儿看望老外婆,巧到姥姥家了么?
他不是在思考答案,而是在思考该用哪一个答案。
那一句前世无人不知的下句肯定是不行的。
那是律诗尾联,根本不算对仗。
刨去最佳答案,那就是石延年的那一对是最佳的了。
找到答案,接下来就要想想该怎么演了。
朱萧索皱眉思索,甄念恩则露出充满正义的笑容。
良久,朱萧索开了口:
“你知不知道,‘温茶破尊古’,是什么概念?”
甄念恩不知道朱萧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回应。
“我身旁的,是谪仙国第一天才,数理冠绝群雄,遥遥领先。他,突破时用了八个时辰,百年来无敌手。”
“尚玄国的管伯清,昊元国的鲍期北,人称不逊色初代国主的天才,突破用了三刻多。”
“我,温茶破尊古,门外的程……归云风院长甚至没有来得及计时!”
差点把程前隆的名号说出来。朱萧索赶忙收了回去。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要流传天下的。如果说程前隆没来得及计时,让他出糗,这个记仇的老头还不一定要怎么整自己。还是归云老头好说话些。
“你真的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会不自量力地,在这里挑衅文经流派么?”
朱萧索一字一句,都语气平平,却像刀子一样戳在甄念恩的身上。
“文老的孤句,你焉知我对不上?”
朱萧索微微一笑:
“月如无恨月长圆。”
此句一出,满楼俱惊。
甄念恩更是浑身阵阵发寒。
好……好巧妙的下联。
朱景岳等人愣在楼梯上,呆呆地看着朱萧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管不语,本来还因为朱萧索贬低自己哥哥而厌恶他,现在却又对他的文采叹服。
“真是……天授英才……”
朱萧索笑道:
“文老既然觉得是孤句,那我对上来了,起名的事就由我来吧。这下联,是我在叩仙邑书院的巨石上,想了多年才想出来的。所以,就叫‘石延年对’吧。”
可惜,他现在不能把李贺的名字加进去。
不过无妨。以后他会有机会在此世为诗鬼扬名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然,除了朱萧索,没有人知道石延年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大家只是好奇,为何不用“朱萧索对文圣”或者“朱萧索摘星楼对”为题,这样岂不是更好地扬名立万?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朱萧索真的对出文通天的孤句了。
朱萧索拍了拍还怔怔站在原地的甄念恩:
“甄家主如此豪迈,一定是个愿赌服输的人。还望信守承诺。”
说完,便迈着阔步,走上了楼梯。
“几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