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不过,倒是想起了文圣的那首《文通天访尚玄国》。”
“哦,说来听听?”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朱萧索点头。魏武的这首《蒿里行》,确实是他前几天布施时见到的场景。
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这也算是朱萧索第一次亲眼见到,旁人说的烂到根里的谪仙国,究竟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百姓盼朱萧索这样的人物,如同旱土盼甘霖,长夜盼黎明。纵然朱萧索之前不曾考虑过举大事,但似乎有着一个无形的推手,在冥冥之中,将他引向一条未知的道路。
不过,尊古境的他,还是要立足当下,不宜好高骛远。
即便现在民心所向,他也不能怠慢。
朱萧索回头对朱七德和朱六松道:
“我能有今日,离不开你们的功劳。但是我还想要说一下,你们不要太过得意。民意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需谨记,当初南屿风轻是如何用相同的手段,煽动戏迷冲击朱家,差点把朱家赶出叩仙邑的事情。”
吃一堑长一智,上次为了救马保莹,可谓险象环生。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是。”
“是,小人不会忘。”
朱萧索提点自己的仆从,其实也是跟甄念恩提个醒。千万别因为现在形势好,就疏忽大意,被人钻了空子。
甄念恩在初定合作后,也让张太如帮忙把朱萧索查了个底掉,自然听说过这件事。对于朱萧索的话语,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且,以后做决定之前,一定要及时沟通,确保前后都照顾到,再行决断。”
众人听后,都深以为意。
他们要做的事情,可不是过家家,失败一次还有从头来过的机会。
尤其是在起义一路上,一无可以听取成功经验的前辈,就算有,估计也都是姓程的。二无相关的履历,有相关履历的早就被程家咔嚓干净九族了。三无充足的外部消息,不知道其他各州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们就是在摸黑前行,甚至可以说走到哪算哪。
不得不谨慎起来。
一行人迈步,江边的浪声越来越近。
“二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日,我就送你到江边了。”
望着连绵不绝的江水,几人心里充满了未知。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会是怎样。
而朱萧索,不知道自己何时举事,怎么举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最终要不要举事。
这一切,周围所有人似乎都准备得很充分,只有他,毫无准备。
就这么被江浪簇拥着,不断前行。
或许,这就是天命在手的感觉吧。即便你没有计划,也硬把你往这条路上推。朱萧索第一次理解,何谓“气运缠身”。
“多谢甄兄。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一定。甄兄保证。”
朱萧索乘船渡江后,将与朱景岳等人会合。
看着江边密密麻麻的渡船,似乎都在等他一人,内心感触颇多。
“长江风浪大,渡船船夫往往都是低阶修士。虽然劳苦,但似乎生意不错,起码不愁吃穿。我未曾接济他们,却也能引得如此多的支持,看来民心确实不在程家了。”
甄念恩轻轻地咳了一声:
“那个,民心不在程家不假,可是,这些船夫并不是因为你的善举来相送的。”
“哦,那是为何?如果不是民心所向,怎么聚集了如此多的渡船?”
“看来二弟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碌,没有听到这里的小道消息。他们来送你,是因为你那首《临江仙·杨慎赋》。”
“因为我那首词?这些船夫,也是文经流派的修士?可我看他们都只是脱胎境而已。这么早就未雨绸缪,提前学习了?拥仙城文风如此盛行?”
“你想多了。除了高官子弟,谁会在脱胎境想尊古境的事。你的词里,不是有一句,「白发渔樵江渚上」么?”
“嗯,是。”
“你再仔细看看这些船夫。”
朱萧索看着站在船头卖力呼喊自己的船夫,傻了眼。
男女老少,上到满脸皱纹的老汉老妇,下到还带着婴儿肥的童男童女,清一色染成了白头发。
这是什么鬼?
然后,他有听到几个嗓门大的船夫的呼喊:
“朱词宗,我是杨不慎,杨慎的同胞弟弟啊!您来乘我的船,我连浊酒都温好了!”
“朱词宗,你别听他的,杨慎的兄弟怎么可能叫杨不慎!我是杨谨,杨慎的亲哥!您看,我不仅有渔船,还有樵夫的斧子!您来我的船上,我们好好聊聊我弟弟杨慎的事情!”
“朱词宗!他们都是骗子!我是杨慎的儿子杨小慎!您看,我天生白头,就是遗传的我爹!我爹说过,您和他聊了许多‘白发渔樵江渚上’的事情!我好久没见过我爹了,正好跟您叙旧!”
甄念恩悠悠道:
“你的那篇《临江仙·杨慎赋》一经流传,所有人都知道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