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没想到马车这样狭小的空间,跑起来也累人,沈雁归反应过来道,“他说他是有备而来。”
她伸手想要拿杯盏喝口水,发现杯盏被自己打碎了,便跪在窗口,掀开帘子,鬼鬼祟祟往外瞧了一眼。
确定外头没人,这才将窗户打开,口中嘀咕道:“这下应该没有怀疑了吧?”
墨承影知道呼延玉此番入夏,必定是有备而来,而且打定主意要将卿卿带走,但他没想到呼延玉如此直接。
见她痴痴盯着外头,念念有词,他心里难免要多想些。
呼延玉先前在自己耳边说,「什么都说了」,是说了什么?
临终时的死生不复相见?
那卿卿现在在想什么?
思考他话里的真假吗?
她会相信呼延玉吗?
沈雁归方才在车上来来回回走,便是想要呼延玉以为墨承影不仅不顾自己意愿,大庭广众亲自己,还直接在车里要了自己。
她是不在乎名声的。
呼延玉打小视自己为亲姐,他越是同情自己,下次见面,便越有可能说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捏着下巴想,他有备而来,备的是什么呢?
潜伏在大夏的刺客?
深藏于朝堂的官员?
还是埋在京城某处的火药?
司赞是他的人吧?
他知道自己性本爱自由,故意让司赞给自己添堵,企图用无形的绳索捆住自己,假以时日,自己必然厌倦这种牢笼般的生活。
想方设法逃离去。
这跟先前冯妧清赐美人给墨承影,让美人在后院捣乱,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是想让她们夫妻离心罢了。
沈雁归才不会上这个当,她换了只手,继续思考:六局二十四司除了尚宫局,便是尚仪局最重要,司赞上位非一日之功。
能把人手插得这样深,西戎是有些本事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甘心向大夏俯首,想要收复失地,甚至……夺了大夏江山?
墨承影看着沈雁归左手倒右手,满脸愁思,心如海上浮萍。
“你在想……他?”
“嗯。”
墨承影以为她至少会犹豫一下,沈雁归看着窗外,道:“我在想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果然,她果然在判断真假。
比起呼延玉添油加醋的告密,或许自己现下坦白,是最明智的选择。
毕竟他即便重生,也只是个外人,不可能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私事。
只要从呼延玉不知之事着手,便能瓦解他所说之言。
墨承影到底还是担心沈雁归得知真相会离自己而去,犹豫再三,决定先委婉试探两句:
“卿卿,如果有人不经你同意,强行要了你,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沈雁归刚想问他,前世西戎后来如何?他这没来由一问,倒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呢?”
“会!”墨承影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为自己添底气,“当然会!”
哪个好人会强行云雨?
既不是好人,还跟对方在一起,脑子坏了?
反驳的话即将出口,一个念头像种子一样,在沈雁归脑子里落地:他这话莫不是在说他自己?
这般一想,种子生根发芽、迅速壮大。
沈雁归呼吸一滞,眉毛扬起,幽幽转过脸来,嘴巴不由自主张大、又合上,吞了口口水,抿了抿唇。
心情极度复杂。
她知道那枚青玉平安扣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
异位而处,那如果是哥哥临终留给自己唯一念想,被人拿了去。
对方以此为要挟,非要行鱼水之欢,自己也会……不,事情终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沈雁归没办法设身处地去想。
若是墨承影与自己在一起之前,便与冯妧清有了肌肤之亲,她可以原谅。
或者,他从未说过那些山盟海誓,从未将她泡在蜜罐里哄着,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而今……她以为他们将是彼此终生唯一。
似鸿雁,从身到心,忠贞不二。
可他突然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难怪他今日会从宫里回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公主府。
是受了伤,来寻自己安慰来了。
沈雁归心里有点难受,她不停劝解自己:无奈之举、权宜之计。
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将玉佩弄丢,何至于累的他要用身子去赎?
“我……”她竟然劝不了自己!
“我知道了。”
墨承影看到答案了,卿卿为人,在做选择时最是果断,犹豫就是婉拒、就是不答应。
他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我知道了。”
“……抱歉。”
沈雁归也没想到墨承影会被冯妧清强行要了去,“给我点时间,我或许也能……”
“你不用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