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傍晚。
夕阳昏黄的光暖暖落在人身上,平白叫人生了几分懒意。
守在帐子口的侍卫,手里抱着枪,贴着枪杆打盹,路过的什长分别给了两人一脚,粗着嗓音斥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仔细人跑了,拿你们是问!”
帐子里头,江焰缓缓睁开眼,感觉全身无力,她支撑着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正想喊绿萼,发现周围环境不对。
这里陈设简陋,青纱帐老旧,进深不过数步,连地面都不平整。
不是摄政王的大帐。
此时刚好外头的声音传进来:
“日日睡着,昏迷不醒,能跑去哪儿啊?王爷也太小心了。”
“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昏迷?
她瞬间清醒过来:这已经不是落水那日。
若已经昏迷许久,便是早过了四月初八,王爷还活着,便意味着她们的计划败露了。
江焰心跳快了起来:不知道大王如何了?
她想要下床,发现双腿难移,手中似乎摸到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瞧——金针!
“江佩蓉的金针?”
看样子,昏迷是她们搞的鬼,若不是金针无意滑落,自己还醒不来。
江焰双手摸着失去知觉的下半身,一寸也不曾放过,总算找到金针位置,拔了出来。
她摸索着,小心翼翼往帐子门口去。
晚风穿过山林,门口两个侍卫见什长离开,便开始闲聊打发困意。
“……呼延公子帐中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听说是南褚王呢。”
“南褚王!!!”
“哎哟!我的天爷,你可小声些吧。”
“那不是百夫长苍旻吗?怎么就成了南褚的王?你不会是听灶房刘老头说的吧?他嘴上可没一句实话。”
“齐将军和李将军聊天时候说的,错不了,不过啊,应该也活不久了。”
“王爷要杀了他?”
“王爷倒是不急着杀他,他那晚当众被扒了裤子用刑,足足一百板子,王爷还叫大夫给他治伤,谁晓得他体内有毒,汤药喝下去,反而加剧毒发。”
“竟有这样的事?”
“脸都烂了,沈夫人还特意去瞧了,把脉说脏腑也开始腐坏,说是要不了几日,他会肠穿肚烂而亡。”
帐外两人还在嚼舌根。
江焰屈曲的食指放进嘴里,牙齿咬下,努力让自己清醒。
那些都是易容所用药物附带的毒性,只要及时服下解药,不会有事。
大王毒发,想是虚缇蒲弋已经遭了毒手。
日头又沉下去一些,林子里的鸦声传来,江焰走到窗边,发出几声鸟叫,而后躺在床上。
门口的守卫进来看了一眼又出去,一个埋怨另一个。
“一个活死人而已,哪有什么动静?你就爱疑神疑鬼。”
“今儿这乌鸦叫的人后背发凉,多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天色昏暗,帐子窗户外传来两声鸦叫,她听到后心下一凉:
营中一个帮手也没有了。
除了她,再没有人能够救大王了。
她摸黑走到窗户边,掀开帘子,渡鸦将口中的叼着的玄紫长颈瓶,放到她手心,而后飞走。
江焰拔开瓶塞,将药丸倒在手心,放到鼻下确认后,又放了回去。
耳听着外头巡逻的脚步走过,她故意将帐中凳子推翻,将两个守卫吸引进来,而后打晕,将他们衣裳扒了。
她换上侍卫的衣裳,大大方方走去了呼延玉的帐子,假借送药之名,猝不及防朝门口两人出手,将两人打晕,搜出身上的钥匙。
“大王?大王?”
江焰打开牢门、钻进牢笼,瞧着赫连珏披头散发、囚服上满是暗沉的血迹,心疼不已。
“这群畜生,他们怎么敢的?”
她将人抱在怀中,将头发拨开,那脸上血块斑驳,已经辨不清原来的五官。
“焰儿……”
赫连珏眼睛眯成一缝,抖着手艰难抬起来、又垂落下去。
“快走……”
他嘴唇翕动,声音微不可闻,根本听不出音色。
“大王,您别怕,焰儿会救您出去的。”
江焰不敢耽误时间,她将瓶中的药倒在手心,放到赫连珏嘴边。
“这里有解药,您赶紧服下,等下换了衣裳,您一路往西去,进了山躲进山洞。”
她手忙脚乱将带来的另一套侍卫服套在赫连珏身上,简明扼要道:
“蒲弋死了,渡鸦寻了一圈,再没有咱们的人了,现在是唯一逃出去的机会,大王您一直往西走,进了山躲起来。”
“我这样回去……”
赫连珏摇头,伸手将唇边的药捏进手心,握拳将手放到江焰手里,“你吃了,逃走。”
人在情急之下,会失去基本的戒心,尤其是在面对自己信任之人时。
江焰宽慰道:“没关系的,大王眼下毁容是药物所致,只要解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