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顾维生的阻拦,迎亲队伍终于又热热闹闹地行进了起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再次响彻了整条大街。
至于顾维生?
他得到了令他心碎的答案,等吴青云回过头再去找时,他已经淹没在如海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待到迎亲队伍远去,吴青云才扭头望向高刺史,开口问道:“高兄,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拉扯,把这婚事闹得如此难看?”
高刺史一脸歉意,道:“对不住了,让诸位没吃好喝好,反倒还看了场笑话,其实我早该想到这士家的迎亲队伍今日会从此处过,不应该将酒宴订在望仙楼的,是愚兄欠考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士家迎亲,必定会有人来闹事?”李流云皱着眉头。
“唉。”高刺史叹了口气:“那是必然的。其实今日婚事牵扯的三家人在我们交州城都算是家喻户晓。”
“士家,交州城第一望族,在前朝时还做过草头王。在那时,若是前朝官员与士家人见面,反倒是官吏要主动给士家人行礼。”
“我大玄定鼎之后,士家举族归降,我大玄国力强盛,自然不容士家像从前一般割据一方,所以这些年来,在朝廷的有意打压下,士家日趋没落,行事处世也变得谨慎小心起来,对州府也是恭顺有加。”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士家毕竟底蕴犹存,仍旧是我交州城第一家族,影响力不可小觑。而士徽便是士家嫡子,也是士家族长的未来继承人。”
“既然士家如此了不得,那个范姑娘能嫁与士徽当正房夫人,想必家世也并不普通吧?”吴青云猜测道。
“马马虎虎吧。范月茹的父亲范世杰年少成名,颇有才学,年纪轻轻地便中了秀才,可惜后来屡试不第,一直没能考中举人,也就走不上仕途。”
“多年考学,把家底消耗一空,范世杰穷困潦倒,没有办法,他只能借着自己的一点声名,开了间私塾,教授学子。”
“想不到曲径通幽,范世杰功名无成,但教书却是一把好手,教出不少举人、秀才,甚至还有进士。把自家孩童送入范家私塾就读,一时之间成了整座交州城的共识,就连不少大家族都热衷于此。”
“所以范世杰在交州城算是个名人,百姓一说起范秀才,便都知指的是他。但比起士家而言,还是差远了。”
高刺史摇了摇头,显然范家的家世是入不了他这一州刺史的法眼的。
“不对吧,大家族最讲究门当户对,既然这个范姑娘家世一般,士家如何会让她来当正房夫人?”
李流云不解道,他出身名门,对这些大家族的规矩最清楚不过。
“唉。”高刺史又叹了口气:“还不是士家把士徽给宠坏了。我与士徽之父也算老相识了,他晚年得子,把这个士徽当成宝贝一样地捧在手心上,士家老爷子也对这个孙子百般呵护。”
“从小,士徽就是那种他说东,旁人不敢讲西的性情。如今娶妻,他父亲又哪里拧得过他。他痴心于这个范月茹多年,苦苦纠缠的故事,整座交州城都传遍了。”
“不过最终士家同意让范月茹进门,多半也有考虑到范月茹本身确实不俗的缘故。”
“哦?怎么讲?”吴青云脸上顿时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来。
“这个范月茹的确是花容月貌,而且受其父影响,学识过人,颇有才学。又延请名师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曾见过一面,谈吐、气质皆是不凡。有好事者,曾在坊间排列交州四大美人,范月茹便是其中之一。”
“那这些事和那个顾维生何干?人家郎情妾意,碍着他一个旁人了?”李流云很是费解。
“将军有所不知。”高刺史苦笑道:“这范月茹、顾维生和士徽三人,都曾在范家私塾就读过,三人乃是同窗,论诗文,论才识,顾维生在同期学子中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范月茹仅比他略逊一筹,常年屈居次席,而士徽比之他们二人,就要差得极远,顶多算个中游。”
“因而众人皆知,范月茹素来钦慕顾维生,而对士徽则是冷淡得很,几乎可以算是爱搭不理。而顾维生对范月茹呢,也是颇有心意,不少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加上这顾维生的家境也算殷实,尤其是其父颇通经商之道。顾家原本只是小富之家,还曾与范家做过邻居。但在其父接手之后,顾家的生意不断壮大,尤其是在顾家涉足海上贸易之后,不久便积累了巨额的财富,成了交州新贵。”
“因此一向对范月茹管教甚严的范秀才虽知二人往来密切,却并未阻止,反而是多次流露出对顾维生这个未来女婿颇为满意的意思。”
“尤其是几年前,顾维生参加秀才试,得了案首,一鸣惊人,交州百姓人人都说顾家出了麒麟子。范秀才更是公开扬言,等到顾维生中了举人,便要将女儿嫁与他。”
“这不是一桩美谈吗?那怎么如今范姑娘没嫁给顾公子,反而嫁给士公子,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吗?”高刺史故事讲得动人,连虞新柔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虞小姐猜得一点不错。”高刺史无奈道:“确实是出了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