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记得很清楚,十几年前的一个傍晚,她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顾家在吵闹,她好奇,就走到院墙边,趴在院墙上偷听了好一会儿。”
“吵闹?”
顾维生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逝世了,那能在顾家后花园里争吵的便只能是顾家父子了。
“他们在吵什么?”吴青云追问道。
“要说也真神奇,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老太还记得一清二楚。起因是顾维生在私塾念书的时候,被几个比他年纪大的孩子给欺负了。”
“按理说,这事也正常,可突然有一天,一直受欺负的顾维生突然暴起,打伤了好几个正在欺负他的大孩子,而且下手还不轻,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就不说了,有两个孩子,头上都被打出血来了。”
“因为这事,私塾先生就把顾维生他爹给找了过去,顾维生他爹一开始认错态度极为诚恳,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可当他看清伤者伤口的情况后,却是脸色大变,强拉着顾维生便将他扯回了家。”
“在花园里,顾家俊逼问顾维生是不是偷偷练了小册子上的武功,为此甚至还不惜动了手。这些情况,都被邻居那个阿婆趴着墙根听得一清二楚。”
“据阿婆说,顾家俊平日里都是把顾维生当宝一样的捧在手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别说动手打他,就是重话都没说过一句,这是阿婆印象中第一次见顾家俊这么生气。”
“小册子?”
吴青云重复了一遍吴锋的话,看到吴锋不解的眼神,他笑了笑道:“没事,你继续,阿婆还听到什么了?”
“被打了一顿之后,顾家俊不知是心疼儿子还是怎么地,抱着儿子就嗷嗷哭,哭得阿婆都心慌,就不敢往下听了。”
“不过自从那日之后,阿婆发现,到顾家走动的陌生人就开始动了起来,而且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像巨塔一样高的壮汉,瘦得像根麻秆一样的瘦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有跟地痞流氓一样的,总之啊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在那以前,与顾家有来往的人可是少得可怜,八百年都不见有人上门一回,就算是顾家俊在外面经商,需要应付场面,也是在外面酒楼请客,茶楼谈事,极少把人请到家里来,所以阿婆才觉得这事分外反常,记得格外清楚。”
“而且啊,阿婆还听有眼力见的邻居提过,那些个来顾家的人,虽然形形色色,各有不同,但一个赛一个的,都是练家子。”
“练家子?”吴青云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这是顾家俊为他儿子请了名师?”
“这老太就不清楚了。”吴锋继续道:“只是后来她曾经又听到过顾家父子在花园里争吵,只不过她说,那一次他们两人的对话很奇怪,不像是父子之间的,倒像是一对陌生人。”
“什么内容?”吴青云心中一凛,莫非顾家俊也见过顾维生身上的其他灵魂?
“顾家俊对着他儿子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马上从维生的身体里出来。”
“那人回答,他是顾维生的好友,让顾家俊不要害怕。可据阿婆所说,当时她听得清清楚楚的,那开口回答之人分明就是顾维生本人的声音。”
“再后来,顾家花园里就传出了厮打和求饶的声音,阿婆说顾维生还算有良心,只敢挨打,不敢还他爹的手,阿婆说那夜的惨叫声持续了大半夜,几乎周围的四邻都听见了。”
“到最后,只剩下顾维生的哭嚎声,拼命喊着‘爹,爹,我是维生,我是维生’,顾家俊这才罢了手。”
“经过这件事情,阿婆还以为顾家俊是中了邪,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敢远远地绕着顾家的大门走。”
“而且阿婆说,这事不止一回,这些年来,至少发生过四五回,开头结尾,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就连顾家俊每次打顾维生的,都是那块一模一样的竹板,每次阿婆看见勇伯在屋后的小溪里洗那块竹板,心底都在发怵。”
“勇伯又是什么人?”吴青云的关注点总是很清奇。
“是顾家的一名老仆。据阿婆说,顾家人丁不多,顾维生生母早逝,除去一些年轻的仆役,顾府真正算得上一家子的,也就是顾家俊,顾维生,外加上勇伯这三人。”
“有时阿婆甚至觉得,顾维生对勇伯的感情比对顾家俊还要好。”
“这么好的感情,那顾维生如今走到这个地步,顾府成了这般境地,他去了哪里?”吴青云喃喃道。
“老爷您说什么?”
吴青云的声音极小,吴锋一时没有听清。
“哦没有什么。”吴青云回过神来,吩咐道:“马上派人去顾家老宅,把那块竹板给拿回来。”
“嘿,老爷,您看这是什么?”
吴锋邀功似的从身后变成了一根长条状的物事。
竹子所制,竹身上还有陈年的斑斑血迹,这不是顾家俊的那块竹板,又是何物?
吴青云不由得一笑:“你小子,这回倒是机灵。”
“您不看我是跟谁学的,这么多年追随在您的身边,多少也要有点长进不是。”
“好了好了,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走,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