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容易啊。”
吴青云看着顾维生的双眼,意味深长地叹息道。
此刻他的双眼仍然是血红色,但相比较方才,血色稍退,理智似乎也恢复了几分。
眼看着吴青云不开口,顾维生也一副神在在的模样看着他,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僵持着。
好一会儿,吴青云终于率先打破了这一沉默。
“那你也想起来这十几日间你做过些什么了?”
“当然。”顾维生毫不掩饰:“那个家伙实在是太懦弱了,只能是我出手,帮了他一把。”
“那你记不记得,你们两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同一具身体里的?”
顾维生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应当就是他小时候受欺负最狠的那段时间吧。”
“他在那段日子,天天在家祈求上苍能派下个大英雄来拯救他,于是乎,我就出现了。”
“你身上的武艺是从哪来的?”李流云在一旁问道,他对顾维生的武功很是好奇,板板正正,都是上乘武学的路子。
顾维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顾家其实是武将之后,先祖战死之后,曾给子孙后代留下一本记载了家传武学的小册子。”
顾维生和顾家俊的身世来源吴青云先前已经探听得一清二楚,但不知道顾维生是自己也真不清楚,还是直到此刻还在撒谎,他并没说出右武卫的事情。
顾维生还在继续开口:“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么瞧不上他的原因。空有一副好皮囊,明明是一个练武奇才,却胆小如鼠。”
“仅仅靠着那本小册子和自己的摸索,小小年纪,他竟然便已经在武道上小有所成了。可就算这样,明明武艺在身,他还是不敢反抗那些欺侮他的人,还美其名曰他们都是自己的族人,不能伤害。”
“但其实在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他曾经有无数次想直接杀光那些人的念头,正是这些念头,让我在他的身体里醒来了。”
“我替他动手,教训小孩,毒死耕牛,把仇人的孩子骗进小溪,一切的罪恶与肮脏,我都替他干了。每次等他醒来,他一点与此有关的记忆都无,他依旧是那个人畜无害的纯真少年。”
“那他为何知道有个保护者的存在?”吴青云疑问道。
“这是因为有次他醒来,我还没来得及离开现场,巷子里躺满了四肢抽搐,哀嚎不断的少年,他手中还沾着血。”
“于是他的脑海中开始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包括我接管身体之前,他被打得四处乱爬的场景,以及他昏过去后,有一道朦朦胧胧地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在巷子里大杀四方的景象。”
“但其实那道身影就是我,也是他自己,只是这个蠢货压根就想不明白,还以为是自己对上苍的祈求应验了,老天爷真给他派下来了一个保护神呢。”
“后来时日日久,我们两个灵魂的纠缠愈发根深蒂固,我做的事情在他脑海里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他有时会突然想到某件要去做的事情,但明明那就不是他的意思,却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地突发奇想,认为这些凭空的记忆是他的保护者给他留下的讯息,要他依言照办,这么一想,他瞬间变得开开心心地去照办了,很是解决了不少我的困扰。”
“就像冼马镇去给张镇守家送信那样?”吴青云追问道。
“没错。”顾维生点了点头“当然,随着他的长大,他对我的影响也在日益变大,因为他的态度,导致我的记忆也开始出现错乱,渐渐地,我变得同他一样,认为我是我,他是他,他才是顾维生,而我只是个无名的保护者,直到这一次,我的记忆被重新唤醒。”
吴青云沉默了一会问道:“除去这一次,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了?”
“是。”顾维生坦然地点了点头:“长大以后,他学问很高,不能说是学富五车,也算是在交州城中薄有才名,家中又有钱,哪里还有人敢欺负他,上赶着巴结他都来不及。我也就没有必要出现了。”
“那这一次导致你重现的源头到底是什么?是家门落魄,还是因为顾家俊的离世?”
听到顾家俊的名字,顾维生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他努力平静道:“没想到你们连父亲的死讯都知道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根源是哪一件事,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草原上的那伙马贼是你杀光的?”
顾维生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是。”
“可按时间推算,你从草原归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正常的,并没有嗜血如狂,四处作乱滥杀,那日我们在士家迎亲路上见到你时,你也没有半分诡异,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草原上,是勇伯将我带回来的,他赶到山寨时,我已经将山寨里的马匪清空了,我也杀红了眼,还差点误杀了他,但他就是死死地抱着我不放,最后我清醒过来,却也昏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已经是在返回交州的马车上了。”
“再后来。”顾维生顿了顿,才继续道:“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我得知了小茹要嫁给士徽的消息,他们成亲那天夜里,我饮了